??直到他说出断情之话以前,她都是忍受的。
??“我做了什么?苍天啊…我做了什么?”他再也忍受不了,仓皇逃出东霖皇宫。
??***
??星夜如斯,一如初履凰岛。木兰站在甲板上,抬头看着满天星辰。彼时剑麟怕她受寒,将她裹得只有一张脸露在披风外,抱着她,躺在小山冈的草地望着星辰。
??春兰葳蕤,静静的夜里吐露芬芳。
??凰岛岁月苦乐参半。但是能和剑麟靠得那么近,心里闷着的苦,也不算什么了。
??现在天涯相远,亦是苦乐参半。只是苦…恐怕多一些。
??所慰者,相离数千里,渐渐忘却他的不好,只记得他百般温柔娇宠。记得剑麟尚有一个温柔娴雅名满丽京的表妹。那样佳丽,才配他的娇宠。
??我?她对着自己凄凉却骄傲的笑笑。我是遨游天际的凤凰,无法被拘在笼子里。这五湖四海才是我的天地…
??虽然也眷恋过一个温暖的臂弯。
??终是梦一场。她坐下来,继续翘首望月。
??“有海盗!有海盗!”望楼声嘶力竭的大叫,“海盗!海盗!”
??她悚然一惊,所有温柔遐想皆尽消失,她拔出弯刀,“备炮!瞄准!”
??正要冲向炮台,突觉脑后声响,弯刀敏捷的扫过去,来人与她交手,越斗越惊,这蒙面人识得她的每招每式,百招过去,她居然落败?!
??弯刀落地,她既疑竟无来援,又恐海盗劫船,正要射出暗器,已经被蒙面人点中穴道,一把抱在怀里。
??太太可恨!“你…”正要开骂,却觉得这怀抱如此熟悉…
??“唐剑麟!”她怒吼出声,“快放开我!”
??拉下蒙面,他坚决的摇头,“此生别想让我再放开。”
??“你我断发绝义,再无夫妻之情!”她拼命挣扎,“放开我!”
??“谁说的?!”他索性撒赖,“当初妳是许我的!”他掏出怀里的纸包,“这是妳送到边关的头发,里头还混着我的,这辈子我们还是没完没了的…”
??望着这束结着红绳的头发,木兰的眼前开始模糊…她甩甩头,“是你叫我不用回来的!我再也不回去!”趁着她怔忪的时候,剑麟已经溜索回船,这才将旗帜升了起来,星月里飘扬着凤凰。
??“李松涛那土匪建议我打妳一顿,然后抱着妳的腿求情。”他咕哝着,木兰气得打颤,“放开我!你这小人!”想是让钱大嘴和羽林卫共同摆了一道,她暴跳不已,“放我下来!唐剑麟,你不是有疑我和璇有染?我哪里不跟男子相处?段莫言、璇,还有随我去北鹰的李松涛…你要不要连钱大嘴也疑在里头?!放开我!”
??“如果妳偷汉子,”他很凝重的说,“那我会好好检讨是不是让妳夜里不满意。”
??木兰张大了嘴,一个耳光刮过去,“你是不是当海盗当太久了?!”她用力挣扎开来,就要跳海,剑麟连忙抱住她大腿,害她下巴磕了甲板,“呜…你…”气得照他的头一阵乱打。
??“妳打好了,尽量打。”剑麟忍着痛,“我舍不得打妳,直接抱大腿求妳好了。娘子,求妳回来吧…”
??“放开我!放开我!”她推了一掌排云手,剑麟跳起来回她一掌,“娘子,妳原谅我吧…”
??李承序等一班羽林卫从来不曾看过木兰如此失控,不禁人人呆笑。钱大嘴脸都黑了,抹脖子使眼色的求他们赶紧把船开走。
??船不开走,等监国想起来的时候,他的小命就跟着走了。
??***
??打了好几个时辰,木兰累得手臂都抬不起来,又怨又怒的瞪了羽林卫一眼,众人缩了缩脖子,当作没看到。
??“娘子…”他小心的伺候着木兰的颜色,端了茶来。
??“我不要喝!”她怒色又起,看他垂手低头,心下不忍,芳心紊乱成一片,她终于哭了起来,“剑麟哥哥…你怎么就这样看我被欺负…”
??“我,我就是剑麟哥哥呀!”剑麟又忧又喜。
??“你才不是!”木兰恨恨的瞪着他,“剑麟哥哥会这样欺负我吗?”她又继续哭,“剑麟哥哥…这个死皮赖脸的前夫欺负我…”
??“不是前夫!”他有点不悦,又小心翼翼的,“又没有休书。”
??“你要休书,我马上写给你!”木兰站起来,用力过猛,打了好几个时辰,觉得头昏目眩,又倒下来,剑麟慌着接住她,“木兰?木兰!妳有没有怎样?”
??“放开我啦!”她心里怒气未消,“剑麟哥哥…呜呜…我无缘的丈夫欺侮我呀…”
??“我不敢嘛…我再不敢了…”
??李承序摇摇头,和羽林卫都离开现场。
??他翘首望星,如此佳晴。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微微的笑了起来。
后记
??石中钰托着腮,春意正浓,女敕绿的杨柳轻轻的在风中飞扬。
??她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呵欠打到一半,姚大人刚好进来,她连忙把呵欠吞回去,“…姚大人。”
??“石宰相!”他神情甚欢欣,“好兴致。公暇吟咏吗?您…”这倒叫他不知怎问候,轻咳一声,“您贵体愈可了吗?”
??“承…”要说啥?“承您福”?莫言会跳半天高的,“承您挂心。”吁,这么多年宰相不是白当的。
??两个人尴尬的对笑。姚大人笑着,心里有些后悔,怎不听自家夫人多叨叨。但是东霖数朝宰相什么疾病都有,除了…除了坐月子以外。这叫人怎问候呢?
??石中钰脸上笑容秀雅,心里也叫苦。没想到我已经为相多年,历经战乱中兴…
??还是得为了坐月子请假!
??“公子可安好?”姚大人终于找到可以安心问候的话了!他悄悄的揩揩冷汗。
??“好,托您的福。”石中钰笑颜逐开,“还感谢尊夫人荐的女乃娘。”
??气氛马上活络起来,“我…呃…休养的这段时间,让姚大人辛苦了。”
??“好说好说。”姚大人轻叹,“若不是亲手经事,真没想到石宰相的工作如此繁重。”不禁佩服起来。他和文渊阁几个大学士加上中书令,忙得人仰马翻,还得效周公三吐哺,这娇弱的宰相倒是手挥目送,潇洒用兵哪。
??又寒暄交代了几件事情,姚大人才告辞而去,快快活活的回去当他的御史大人。
??“那个讨厌的书呆子御史走了?”莫言从窗户探出头来,就要跳进来。
??“我说侍郎大人,”外人不在,她又恢复那种恶狠狠的样子,拿着笔,老大不耐烦,“咱们成亲那么久了,孩子都生了,你好不好别跳窗户好呗?”
??“习惯!”他跳进来,一把搂住她,“亲个嘴儿!”马上偷香去。
??偷香当然有代价的,一管毛笔马上打在头上,“坐好!百官看见了,成什么体统?”
??“哎唷,妳打我…”他委屈的扁嘴,“人家看到好玩儿的事情,巴巴的来找妳,妳就赏我这么个爆栗?”
??“什么事儿?哪儿小狈打架?”她沉重的探口气,拿下一本厚厚的奏折。
??“比小狈打架好玩儿!”他笑嘻嘻的,“今秋大比,多了好些女举子来考试。”
??啐!原来上街看姑娘来了。
??“喂!我可没多看人家姑娘!”他伸手赌咒儿,“只是今年的举子,都流行在脸上画字儿。”
??“啥?”她搁下奏折,瞪圆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