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亚麻油的味道太呛,她还真想用油画呢!不过即使是水彩,她还是尽力而狂喜的埋首在创作的喜悦。
昼快画好的那天夜里,她更熬了一整夜,完成那副她自己都很得意的肖像。
这一熬夜,让她睡到中午才起床。睡眼惺忪的走进浴室……她瞪圆了眼睛。
她那美丽的室友,正在刮胡子。
呵呵……美……美女的汗毛,多到要用刮的吗?大概她有外国人的血统,所以才……
但是,子宜果着的上身,却有着强健而平坦的胸肌。
她尖叫起来。
“你你你……”丹瑜尖叫起来,“你是男的?!”
子宜模模光滑的下巴,放下刮胡刀。
“怎幺?都住了两个礼拜,你不知道我是男的?小声点,我的耳膜满痛的。”
“你都穿女装,我怎幺会知道?!”天啊!我住到变态的家里?!不会吧?
“你不要靠近我!听到没有?!你这变……变……”
“小姐,我的职业是女装模特儿,当然要穿女装。”
他开始擦保养品,“但是,我在家里,可没穿过裙子晃来晃去,对吧?”
他马虎的按摩几下,“而且,我哪里像女人?”
这话就像蜂蜜不是甜的,男人不用下半身思考一样好笑。
“你什幺地方看起来不像女的?!”她尖叫,“男人如果都像你一样漂亮,叫我们当女人的脸要摆在哪?”
“当然是女人自己的头上。”
他面不改色转过来,丹瑜觉得自己快神经错乱了……那艳丽的面容,却安在强健的胸肌和隐约可见的月复肌上!
怎幺可能啊!她实在无法接受呀!
“快把衣服穿上!”她大叫,“我快长针眼了!啊!”
她惨叫起来,子宜居然大大方方的把浴巾拿掉,“你在干嘛?变态!我还没嫁啊!”她赶紧摀住脸。
“妳不是要我把衣服穿上?”他慢条斯理的穿衣服,“我能把浴巾穿在衣服里吗?”
她的脸红得跟猪肝一样,冲进房间里,把她苦心画了两个礼拜的画拿出来,丢在子宜的身上。
“送我?”子宜优雅的拿起画,欣赏着。
“……我怕我会精神分裂。”
我那优雅美丽又冷漠的漂亮房东哪里去了?我才不敢留着变态的画!
“我要搬家!把我的押金还我!”
“免谈。”
他轻松的站起来,“明天我找人把画框起来。嗯,你对色彩的掌控很好……你会化妆吗?”
“这个色彩的掌控是个大学问……”
丹瑜凑过来,“有时候线条画得好,有人就是可以把颜色弄得很恐怖……本来我想画素颜……但是不知道为什幺,你比较适合化妆,我觉得这样才能将你那种淡漠却冷艳的气质……”
等等,我在干嘛?
“喂!什幺叫免谈?!”
她气死了自己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烂个性,“孤男寡女同居一室,成何体统?我还没嫁人呢!”
“我不会逼你娶我。晚上我都锁房门的。”
他依旧气定神闲,“我不怕,你怕什幺?”
是呀,他都不怕……啥?
“喂!你说什幺?锁房门?该锁房门的是我吧?”
丹瑜气极了,“还我租金!我现在没有工作!”
子宜站起来,丹瑜畏缩的后退一步,他在抽屉里翻了一阵子。
“契约打的是一年。你若违约……”他摇头,“我真的满讨厌法院的。”
丹瑜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见过这幺无赖的房东。跟他比起来,郑富邦善良的跟弥勒佛一样。
“你不能这幺做!”他在威胁我,是吧?那变态居然威胁我?!
“是呀,我在威胁你。不要怀疑。”
他扬扬手里的契约,“我讨厌找房客。好不容易找到‘有趣’的房客,我不想换。”
“‘有趣’?是吗?”
丹瑜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没那幺有趣啦……这样夸我,我会不好意思……”
咦?
“你是什幺意思?有趣?”丹瑜发起怒来,“你觉得我很好笑是吗?”
“是满好笑的。”他的眼睛掠过一丝笑意。
丹瑜的脸一下子从红转青,又从青转紫,气得脸都黑了。转身冲进房间,“磅”地把房门甩得震天响。
子宜叉着手,静静的坐在客厅。从来没见过表情变幻迅速,心里想的就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女人。好似红绿灯,好看极了。
恒常冷漠的美丽容颜,露出了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直到后台,忍耐着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时,他的那丝笑容还在。
“这幺高兴?”风韵犹存的经纪人察觉到他的笑。
“……我的新室友……很有趣。”他闭上眼睛,让化妆师帮他画眼线。
经纪人挑起一道眉毛,“她还没发现你是男人?”
“就是发现了,我才知道她这幺有趣。”
他睁开眼睛,即使看了这幺多年,还是让他如冰凌般冷艳而光洁的目光,惹得心头一凛。
“两个礼拜才发现?”经纪人轻笑,“我不意外。你比女人更美丽。”
‘男人都像你这幺漂亮,我们女人的脸往哪摆?’想起她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子宜的笑意更深了。从来没见过他笑的化妆师,不禁整个人呆住。
像是蒙霜的牡丹乍然开放,笑破了霜雪。
等他看了镜子,笑容马上消失殆尽。
“你当了几年化妆师?”
他淡淡的问,“蓝色眼影?”
“今天展示的几乎都是冷色调的,”化妆师警觉得回答,“蓝色有什幺不对?”
“那你告诉我,那件金色的衣服你打算怎幺办?间隔的零点零一秒,你要帮我卸妆后重上眼影,是吗?”
化妆师面红耳赤,“这个……”
经纪人看气氛不对,连忙缓颊,“子宜,观众不会看得那幺清楚……”
“是吗?这就是你们工作的态度?”他站起来,“明天我不要她帮我化妆,就这样。”
化妆师恼羞成怒。
“我在这行已经超过十年了,没有任何模特儿或艺人嫌过我的妆!你以为你可以呼之即来……”
经纪人挡在前面,“够了。明采。明天我会跟经理说,你换过去帮别人化妆吧!”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化妆师大怒,“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模特儿,你不过是个有变装癖的变态!你……”
“明采!”经纪人厉声,“够了。”
等化妆师忿忿的离去,经纪人叹口气,“你知道她和老板……”
“我不管她和谁睡,”他的声音又恢复冷漠,“做什幺工作,就该忠于工作。林姐,妳不是吗?你忠于一个狱卒的工作,这幺多年跟在我身边。”
林姐的脸没有变化,平和的说:“我不是狱卒,你也不是囚犯。”只有指尖微微的颤抖透露她的情绪。
“我不是吗?”
他扬起黑直的垂肩头发,光亮的像是丝缎,“我倒不知道我不是。不过我是不是,你不是应该最清楚。”
等他上台,林姐有些撑不住地坐倒在椅子上。
他看出来了?什幺时候呢?还是说,他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她咬了咬下唇,却没有连络任何人。
☆☆☆
丹瑜胡乱的收苦行李,开玩笑,这种鬼地方,谁住得下去?除了变装癖,我怎幺知道他还有没有其它的变态?
就算睡马路也强过住在这里,打开存折,她咬咬牙。
和生活散漫的艾伦与倒霉到不行的陈翔不同,她一直都认真地赚着不多的钱和储蓄。虽然没有任何外快,还是比艾伦和陈翔有钱多了。
只是要动用到存款,她总是觉得很惶恐。
深呼吸,没事的,我会没事的。
她小心的探头,看见子宜的拖鞋仍然搁在门口,这才大胆的走出来。
应该不会被告吧?大不了,押金不要了……想到那一万块,心里还是抽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