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皙慧翻翻白眼。总是这样,天天自怨自艾。说起来,母亲虽然是小老婆,大妈对她倒是挺好的。连大妈的亲戚她也乖巧的跟着喊舅舅阿姨,这么乖巧的小女孩,谁不疼爱?
老爸也没亏待她们,每个月的生活费也不少。若不是天天往牌桌上送,她们的生活才不会这么苦。
不过,庶出的小孩自己就要认份。老爸根本封建得可以,早勒令所有的女儿不得干预公司的事情。呸,什么年代了?公司又不是雍正王朝,还怕后宫干政?不过朱家的女儿就是这样,除了嫁出去,没有出路。
她摊开接来的翻译稿子。加加减减赚点零用,还可以增加语文功力,多么一举两得。
看着老妈丢到她书桌的宴客帖子,她知道老妈心里有怨怼,总是推给她。那几年她忙着收服砚耕,也没空去。
说不定该去看看。说不定还有可以用的备胎…如果砚耕真的收服不了的话。
她又叹了一口气。
***
那部翻译稿卖了个好价钱,她总算能穿套不怎么丢脸的小礼服出场。看了一夜,心里真是萧索。
这年头连备胎都不好找了。
她踱到书房门口,想看看有没有躲在书房的遗珠可以捡…没想到老爸居然和客人走出来。
这客人好生眼熟…灵光一闪,天啊~是砚耕的老爸!
她精神为之一振,小心的跟着他们到宴客厅,正好亦凯正和几个千金小姐谈“存在主义”,她一拉亦凯,“表哥,最近你遇到范砚耕没有?”
“啊?我没遇到…”他有点模不着头脑,“你不是他学妹?实验室里还遇不到?是了,你们放寒假了…”
范士豪眼光一闪,“这位小姐…”
“这是小女。”老爸笑嘻嘻的介绍,“晰慧,喊人哪,这是范伯伯。好生招呼,我失陪一下。”
“朱小姐。”范士豪点点头,“好相貌。在哪儿念书?”
晰慧摆出最优雅的样子,“范伯伯,我在T大化研所念化学硕士。”
“哎呀,才貌双全。”他不动声色,“我听到你说你有个学长叫范砚耕…”
“是呀,好巧,跟范伯伯同姓…”晰慧心里大喊,宾果!“仔细看…你们还真相像,是亲戚么?”
“…那是我离家出走的不肖犬子。”
“呀…”晰慧装出吃惊的样子,“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范士豪沉吟了一会儿,“这死小子居然放弃我为他铺的路,硬要去搞那些瓶瓶罐罐…还没饿死吧?”
“学长很好呢,”晰慧笑咪咪的,“而且最近有了要好的女朋友,应该就要结婚了…”
“什么!?”范士豪大吃一惊。
“伯父不知道吗?他们住在一起一年多了…呵,伯父不要误会,他们只是室友,只不过,那屋子就住了他们两个,日久生情嘛…”
晰慧话还没讲完,范士豪的脸色就变了,“还没结婚就住在一起,成何体统?”声音虽不大,却非常震怒。
“啊…对不起,我不该说的,”她显得娇弱而惶恐,“我以为伯父已经知道了…”知道还跟你报啥马仔?赶紧去阻止呀!傻佬!
范士豪沉默了一会儿,“朱小姐,谢谢你。有机会来舍下坐坐。”
晰慧优雅的道别,心里却在跳康康舞拿彩球。
我不用找备胎啦~哼,狐狸精,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桀桀桀桀…
二十二
“邵莉,你瞧瞧,这死小子是不是要气死我?”范士豪怒吼了起来,“这是…这是什么人家的女孩儿?说要离家,头一扭真的就出去了!好好的T大法律系不去念,偏偏跑去玩那些瓶瓶罐罐,真是太没出息了…”
邵莉捡起甩了一地的征信资料,低眉说,“他…他也只是不喜欢我这个继母…”
“他是三岁小孩吗?”士豪更生气了,“怎么,我娶他的同学,碍着他什么?邵莉,不要动不动就把责任往肩膀上扛!这死小子从小就喜欢跟我唱反调,现在只是反得越来越没样子了!你看看,这个叫什么艾伦的…以前是干什么的?漫画编辑!好吧,女孩子没出息就算了,居然当过黄色小说的编辑!……高中休过学,连大学都没念,这种女人能进我的家门?除非我死了!”
邵莉心事重重的看着这些资料。她不得不承认,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士豪愿意接受的媳妇。
然而,她担心的却是别的事情。
“砚耕?”她急急的说,“不,先不要挂我电话。”
砚耕笑了起来,这么些年,第一次觉得他的声音这么轻松自在,“邵莉呀?干嘛?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没打算挂你电话呀。什么事?这次老爸又是什么毛病?摄护腺肿大吗?哈哈~”
豪爽的笑声…她当年会爱上砚耕,说不定就为了这豪爽的笑声,“…不是。你有时间吗?”她听见士豪的声音。
“做什么?约会?”居然会开玩笑了?真的是砚耕吗?
“别闹了。”她微瞋,“…也算吧。老地方?明天下午三点?”
虽然觉得奇怪,“好。到时见。”
放下电话,邵莉有点失神。总是不给她好脸色的砚耕,和颜悦色的令她狐疑。
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不过,她分外用心的打扮,到了“老地方咖啡厅”,拿着咖啡杯的手,微微的颤抖。
不过,从砚耕的眼底看去,却觉得她一派优雅温柔,比起当年与他相恋的任性小女孩,她的确成熟稳重多了。
“等很久了吗?”坐在她的对面,有点讶异自己居然波澜不兴。我真的爱过她吗?这就是让我讨厌女人的主因吗?
现在我还讨厌女人?不,现在我倒是满喜欢女人的。包括晰慧,因为艾伦喜欢她,所以他也觉得她还不怎么令他讨厌。
发现他这么自然,邵莉的心里不知为什么,有种伥然若失的感觉。“你的气色真好。”
“好啦,不要讲客气话了,晚上我还得打工呢。”他笑笑,“说吧,这次又怎么了?不是摄护腺肿大,难道是威尔刚中毒?”
“你呀…”邵莉楞了一下,那个严肃刚直的男人,几时变得这么幽默轻松?过去许多甜蜜与酸楚一起涌上心头,她勉强压抑着,眼角不禁有些潮湿。
砚耕却误会了她的意思,递了面纸给她,“哎呀,这是怎么了?难道老爸欺负你?这我就没什么办法了…要不要离婚?我介绍你好律师…”
她深吸一口气,“我没事…不过,砚耕,你有事了。你真的决定结婚了?那个女孩…不是你理想的…嗯…不是士豪理想的媳妇…”
砚耕皱起眉毛,真是老套,“怎么,他又派征信社调查我?他不是说,滚出去就别再回来了?他管我结不结婚?那是我老婆,不是他媳妇。”
“不是这样的…”她沉吟了一下,“算了,我只是先来告诉你一声,要你有心理准备。士豪…士豪是个意志很坚强的人。你还是…”
“我会不知道?我是他儿子。”他笑笑,“不要紧,他没办法对我做什么。”
邵莉咬了咬下唇,“当然…还有…”
“嗯?”
“你…你还记得对我的承诺吧?”邵莉下定决心说出来。
“承诺?什么承诺?”砚耕低头喝咖啡。
她倒是急了,“我们分手的时候,你答应我…”
“分手?什么分手?”砚耕抬头思考,“我们分手?嗨,邵莉,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吧?我们是好同学,就是这样。你嫁给我老爸,我是不太赞成。毕竟他那么老了,脾气又暴躁。不过,你幸福就好。”他笑笑看着她,“好吧,什么承诺?妳提醒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