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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远又近的悲伤距离 第19页

作者:染香群

奇怪。至勤觉得有点不对劲,热好了咖哩和汤,穆棉出来,穿着白棉睡衣,规规矩矩的扣着扣子。

“怎了?眼睛红红的?”

“隐形眼镜啦。揉的。”穆棉低头开始吃饭,为了舀汤,宽松的长袖子褪到手肘,一大块的乌青,把至勤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不管穆棉慌着躲,发现左手也有相同的乌青。

一圈,后手肘又一个深深的青印子。就像是被人强迫的抓住双手似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至勤火大起来,“为什么呢?良凯在干嘛?他不是要送妳回来吗?…………”

望着不肯说话的穆棉,他愣住了。

“难道是良凯…”

“不!不是,不是!不是!”穆棉急着分说,至勤怔怔的,突然野蛮的扯掉她睡衣的钮扣。

“住手!至勤,别闹了…”她的脖子整片整片的乌青淤血,有的是残暴的吻痕,有的是深得几乎出血的齿印。

“闹?”他气得指尖都发冷,“那个混蛋~我马上去杀了他~”

“不要…”穆棉拖住他,恳求着,“真的不是,不是不是…”

“不可以说谎。”至勤一想到良凯居然这样伤穆棉,只想要杀了那个混蛋。

“……………”默不作声了一会儿,穆棉轻轻叹了口气,“我亏欠他也不少了…”

“再亏欠也不是这么还的。”至勤涨红了脸,拼命忍住在眼底打转的眼泪。

穆棉害怕吗?那个时候?有没有喊我的名字?是不是希望我去救她?

还有多少我看不到的伤口?

他紧紧的握住拳头。

若是可以,我想杀了他。一开始被他可爱的脸庞骗了的良凯,被打了几下就招架不住,但是被打得这么惨,他却在狂笑。

“你打阿!继续打阿!”良凯嘴角流着血,吼着,“就算打死我了,穆棉还是跟我睡过了!”刺耳的狂笑,惹得至勤眼睛发红,紧紧咬住牙齿,免得自己失控。

豁出去的他,连珠炮似的污言秽语,不停的重复穆棉和他之间的过程,夸张的形容穆棉的欢叫,和的举止。

慢慢的举起拳头,狠狠地命中鼻梁。至勤很明白,他没打断良凯的鼻骨,只是流下来的鼻血,可以让他暂时闭嘴。

“你虽然认识穆棉这么久,事实上,你不了解穆棉。”盛怒离开了至勤的脸,惯有的冷漠像是面具似的,“对于任何违背自由意志的人事物,都只会引起她的不悦。”

将良凯掼在地上,“我知道穆棉。虽然我还没碰过她。但是我知道,她才不会屈服在强暴犯的手下。但是我也知道,不管是不是强暴犯,你对她来说,都是不愿伤害的人,所以…”踢中良凯的肚子,让他吐出来,“所以,这样就好,不能取你性命。”

今天早上才发生的事情,但是打从他一离开,就开始后悔了。

怎么就这样放过他?起码要电击棒伺候一下,就像香港警察对付强暴犯做的“行为治疗”。

穆棉比往常早到家。忧心忡忡的朝至勤的身上看了又看,担心的拉了他的领口,又寻着他的手。看见或整或破的拳头,她的眼泪,开始在眼底打转。

“你怎么…这样不可以…”鼻子强烈的酸意,几乎让她流泪。

“不小心跌倒的。”

“胡说!”穆棉哭了出来,急急的找了药箱出来包扎。

“你不该找良凯打架。”包好了,穆棉低低的说了句话。

“我又没打良凯。”至勤心底想着,我只是打了个禽兽,可不是赵良凯。

不知道怎么安慰哭泣不已的穆棉,至勤只能抱紧她。

没关系,没事的。我在妳身边,一直都在的。轻轻摇晃着身体,让穆棉缓缓的停住哭泣。

她的猫(三十三)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不让穆棉掉眼泪。被打得几乎站不起来的良凯,抱着肚子,精疲力尽的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将门锁起来。对于惊吓的同事上司,完全无动于衷。

趴在桌子上,没有一点力气。这么多年的爱恋,终于到了尽头。穆棉虽然没有追究,但是她看着自己的眼光,却充满了恐惧。

不要这样看着我,穆棉。我爱妳,我爱妳阿…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

这眼光我抵受不住…

所以,至勤发狂似的拳头,他不大觉得痛,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大家都一起死好了。大家都不要得到。他发现自己叙述的能力是这么的强大,强大到自己几乎都相信了。

但是那该死的小表,却一点儿也不肯信。

或者说,居然没打算追究穆棉被侵夺的事实。

什么都结束了。血管里的血液,急促的流着,潺潺的连自己都听得见。

行尸走肉似的回到家里。电话响了很久很久,他一直不想去接。响了好几次,他终于拿起电话。

“干嘛不接电话?”罗丝不怎么高兴,“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一直积压着的眼泪,突然崩溃。他嚎啕起来,吓到了罗丝。

延后了回家的时刻,罗丝尽快的赶过来。替良凯请假,照顾他,给他安慰和支持。

为什么…我那时候会答应跟罗丝离婚?半昏半晕的依在她的身边,觉得强烈的爱苗又开始滋长…

但是罗丝却只轻笑了一声。

“良凯,你有恋尸癖。”

“胡说。”良凯有些恚怒,可恨罗丝总不愿意将他的话当真。

“真的呢,因为你老喜欢抱着过往的尸首眷恋。我和你一起生活的时候,你只心心念念的眷念远在北部的穆棉,等我离开了你,你才开始眷念我们曾有过的美好生活。”罗丝轻轻爬梳他凌乱的头发,“今天是穆棉确定不要你了,你就回过头来想着我的好了。”

温暖的东风穿堂而过,飘来茉莉淡淡的芳香,混着罗丝身上的一生之水。

恍惚了一下。穆棉擦向日葵,却喜欢在办公室插上大把的玫瑰。罗丝偏好香水百合。

这两个女人,都偏好花香。但是他住的地方完全没有味道。也不知道可以把花香带进来。

他的生活,得由她们的香来填满才行。但是香气终归飘渺。

“是我不好…”他握住罗丝的手。这些年打工劳动,闲暇她又喜欢莳花种菜,不复往日娇女敕。这长了几个茧又微粗的手,却让他觉得分外有安全感。

“妳不是尸体。”他平静下来。

怜爱的看着他,罗丝搂着良凯,将他梳上去的头发披下来,原本精明干练的脸庞,一下子显得稚气而脆弱。

一张迷失的女圭女圭脸。

“良凯,虽然你不该对穆棉这样,但是因为我介意你,所以,我只希望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要不然,我会送你去住院。”

他轻轻的点点头。

快四十了。良凯却和刚认识的时候差不多,一点也不显老。他可爱的女圭女圭脸却要靠平光眼镜和梳得水滑的西装头来撑,才显得出成熟稳重。他一直不知道,罗丝会答应他的求婚,就因为淋了一身雨,头发全披下来的良凯,看起来拿么的年轻和温柔。

触动心底的一丝惆怅和柔情,却也只是一丝丝。

“该散场,就散场吧。”她轻轻的说。

良凯没有掉眼泪,只是慢慢的阖上眼睛,疲惫的睡在罗丝的大腿上。

一周后,良凯申请的调职下来了,这次是美国。

拒绝了这些年,他终于前往了。

穆棉去送他,正好和罗丝照了面。第一次将彼此看得这么仔细,罗丝不禁笑了起来。

丙然像。像是三生石上旧精魂,良凯欠了,或是我们欠了良凯。也许此时偿还完了,将来也就没有瓜葛。

“保重。”良凯只逼得出这两个字。自从那个失去理智的夜晚,穆棉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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