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冲进去不是为了救货品,而是为了救不知为何在里头的瞿天启!
华潇湘泪痕未干,骇然地看着路蕙兰。
“二少冲进去救瞿天启……”曹管事的话证实了华潇湘的推测。
“什么?!”王婉如惊叫,瞪向佯装没事的路蕙兰。
华潇湘只觉耳朵轰轰作响,心急如焚地看着成了火海的商号,想着身陷其中救人的丈夫,登时心慌意乱,全没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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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天问凭着勇气冲入火场,高温灼烧下,湿漉漉的衣衫瞬间烤干,四处飘散的火星烧破他的衣袍,烫伤他的体肤,密布呛鼻的浓烟使他不住吧咳,双眼亦难受得不停淌下泪来。
幸好他在冲进来前,先撕下一块湿衣袍覆住口鼻,方能勉强撑住。
里头浓烟四窜,视线不良,烧毁的梁柱倾斜倒塌,瞿天问左闪右躲,尽量俯低身子,寻找瞿天启的踪影。
“咳咳!大哥!你在哪儿?”浓烟呛得他不住咳着。
火场内,本来已放弃希望的瞿天启听见呼喊声,又燃起一线希望。
“我在这里……快来救我啊……快……”瞿天启没仔细听是谁进来救他,只知道有人来救他了,忙出声呼救,只是他在里头待了太久,气息已十分微弱。若非他机警,趴在地上,现在早因吸入过多浓烟而被呛昏了。
他还年轻,还不想死,况且他很多事都还没做,焉能死于非命?
细微的呼救声差点被倒塌的屋瓦掉落撞击声所掩盖,若不仔细听,真的很难发现,所幸瞿天问一直拉长耳朵专心听,一听见瞿天启的求救声,马上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他的周身全都是张牙舞爪的火焰,地上有着灰烬也有正在烧毁的物品,间或兜头砸下的断梁残柱,使他走得艰卒,闪得狼狈。
“我快死了……快来救我啊……”瞿天启躺在地上不住地哀号,泪流满面。
气虚的哀号一声声传入瞿天问耳中,他全身汗如雨下,张狂的火焰夺走宝贵的空气,烤得他口干舌燥,身上被火星灼烧出大大小小的伤痕,值得庆幸的是瞿天启还活着。
“大哥!你再忍忍,我来了!”他咳着,喉咙沙哑地喊道。
本来正期待救援的瞿天启听见他的声音,蓦地一僵,作梦也想不到冲进火场救他的人会是瞿天问,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他们兄弟的感情一点都不好,他对瞿天问除了憎恨外,别无其他情感,想来瞿天问应当也是和他一样。换作今天是瞿天问身陷火海,他早搬张椅子坐下来嗑瓜子,拍手大笑地看热闹了,怎么可能还傻里傻气地冲进去救人?
可是瞿天问却来了!
瞿天问为何要来?
不!一定是因为他快死了,以至于听错,其实来的人根本就不是瞿天问,或者根本就没有人来。
“大哥!”瞿天问排除万难,终于找到躺在角落的瞿天启,顿时如释重负。
前一刻还在想着瞿天问不会来救他,下一刻瞿天问的脸就出现在面前,瞿天启沾满烟灰的脸瞬间愕然,整个人宛如被点了穴般动弹不得。
“你还走得动吗?”瞿天问见他动也不动,担心他受伤,无法走动。
“……”瞿天启瞪大眼、张大嘴,因为太过震惊,完全说不出话来。
“没关系,我扶你,撑着点。”瞿天问用力撑扶起瞿天启的身体,小心翼翼却尽量迅速地往外移动。
“……”瞿天启的眼睛无法自瞿天问身上移开,尤其是见到瞿天问只身一人独闯火海,只为了救他,他根本就不晓得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瞿天问扶着他闪过四窜的火焰,背脊被掉落下、着火的梁柱打着,仅是咬着牙闷哼一声,停了下来拍除衣背上的火花,然后再继续前行。所幸掉落下的梁柱并不大,否则他早被打趴在地了。
“……你知道这把火是我放的吗?”瞿天启终于找回声音。
“知道。”瞿天问抿着唇回道。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进来救我?”瞿天启不懂,如果他是瞿天问,绝对会巴不得放火的人自食恶果,为何瞿天问不待在外头看戏,要孤身犯险?
“虽然我不认同你的行为,但你是我大哥,我不能见死不救。”不管他对瞿天启的行为有多震怒,他还是没办法置身事外。
“嗤!你准是犯傻了,我从来就没当你是我的弟弟。”大哥?他像吗?
“我知道。”
“如果我们两个一同葬身火海,对我而言将是最大的惩罚,因为我不想和你死在一块儿!”想到两个人的死状很可能会是相互搀扶,一副兄弟情深的画面,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说什么都得逃出生天才行。就算要死,他也要离瞿天问远远的!
“彼此彼此!”看瞿天启还有精神计较,一时半刻死不了,他放心了。“你有走出去的能耐吧?”瞿天问故意挑衅地问,想激起他的斗志。
“当然有!”就算是吓得屁滚尿流,在瞿天问面前,他说什么也要摆出无所畏惧的架势来。为免教瞿天问看笑话,他马上撑起所有的力气。
瞿天启的振作正合他意,于是兄弟俩一路躲躲闪闪,即便偶尔被掉落的屋瓦断梁砸中,依旧咬牙忍痛向前行,因为他们有着共识──就是不要死在一起,不要死在这里!
兄弟俩被浓烟薰黑了脸,身上的衣袍被四溅的火花烧得破破烂烂的,身上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头发也被烈焰烧焦卷曲,浑身狼狈不堪。
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大门口,外头的人见状,泼洒进更多的水降温,扑打怒昂的火势。
“快点!多泼点水!”曹管事见他们两人就要出来,忙大喊着。
华潇湘、王婉如及路蕙兰屏气凝神,欣喜地看着他们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充满期待地等他们走出火海。
屋瓦与断梁残柱不断地掉落,经烈焰焚烧的商号转眼间要垮了!
“二少!快将人带出来!商号要垮了!”曹管事心急地大喊。
华潇湘听见曹管事的喊叫声,抬头望,果真见到更多的屋瓦及梁柱纷纷掉落,她怕得不敢出声,就怕一出声会使丈夫分神。
许多水不停地泼洒,虽然商号里头烧得正旺,但大门附近的火焰已渐渐被浇熄,不一会儿功夫,即见瞿天问成功地带出瞿天启!
当他们两人自火场奔出后,曹管事率先俐落地拿了桶水往两人身上泼,浇熄了两人身上的火苗,华潇湘哽咽地奔向丈夫,王婉如也快步迎上,一家四口紧紧相拥。
“出来了!瞿二少平安出来了!”瞿天问甫安全月兑离火场,所有人立即高兴地欢呼。
而在瞿天问与瞿天启平安走出来后,饱受烈焰摧残的商号屋脊再也承受不住火舌的吞噬,应声倒塌!
所有人皆庆幸瞿天问与瞿天启安全月兑身了,要是再晚个一步,恐怕他们两人都得葬身火海!
“娘、潇湘,对不起,让你们在外头为我担心受怕。”瞿天问一手拥着一个,诚挚地向她们道歉。
“你这个坏蛋!你怎么可以……”华潇湘流着泪,捶打他的胸膛。他可知当他冲进去时,她在外头有多害怕,脑海中想的全是他发生了不好的事。
“对不起、对不起……”瞿天问啄吻着妻子的发,拚命道歉。他不想让她担心受怕,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假如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大哥葬身火海,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幸好你没事。”王婉如亦有责怪之意。
“你该知道,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和宝宝也活不下去了……”华潇湘不许相同的事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