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肚子这么大,怎么成?”王婉如觉得不妥。
“不碍事的,要我留在家里,我实在是待不住。”没亲眼确定一切无恙,她说什么都无法放心。
“那我跟你一起去!彩香、彩香!”王婉如心知阻止不了她,可也不放心让她身怀六甲还单独一人出门。
“娘,不用了,你休息吧。”
“不成。就像你说的,你和天问都赶到商号去,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哪能安心?我也要一起去才行。”
也被吵醒的彩香立刻过来,她们一同赶到商号去,而被来顺唤醒的家丁们则早她们一步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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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瞿天问赶到商号附近时,只见崇文门的街道上人声鼎沸,大伙儿传递着水桶努力扑灭火势。
敖近的人家都赶来帮忙灭火,怕的是火势快速蔓延,波及到更多的商家,造成庞大的损失。
“瞿二少来了!”有人见他出现,喊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瞿天问看着已陷入火海的商号,心一凉,但同时庆幸商号已不再存放大量货物,改存放到另买的仓库,仅有少量现货做为样品,所以夜里无人留守,否则很可能无法逃出火海,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有人说,应该是被人纵火了。”一旁赶来灭火的曹管事回道。曹管事住在这附近,一得知商号起火,就先派人去通知瞿天问,自己则赶过来处理,顺便了解一下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好向瞿天问报告。
“有人纵火?”瞿天问脸色一沉。
“是,有人说纵火的人可能是瞿天启。”曹管事站在瞿天问身边,小声地说道。
“真的是他?”瞿天问惊问。他知道近来瞿天启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当初他带着母亲与妻子离开瞿家的场面并不好看,而且他和路蕙兰与瞿天启处得并不好,所以在瞿天启失败后,他并未矫情地接他们母子俩过来同住,也认为就算他那么做,人家也未必领情。
而从瞿天启手中陆续卖出的家产,也全都回到了他手中,占尽便宜的杜老板至今都还不知道买主是他。他了解杜老板是十足十的小人,若知道买主是他,肯定会哄抬价钱,所以他请多名朋友代他出面买下,买下之后,也不张扬,仅派人将祖宅整修过,是以除了家人与身边亲密的朋友外,并没有人晓得瞿家的家产田宅全都又回到了他手中。
“对,而且──”曹管事来不及向他报告更不幸的消息,话已被人打断。
“天问,你一定要救救天启啊!”路蕙兰突然冲出,抓着他的手臂哭天喊地。
“大娘?”瞿天问见路蕙兰哭得老泪纵横,心想她会忽然低声下气地求他,这把火肯定是瞿天启放的没错了。
“天启!我可怜的天启,我儿啊……”路蕙兰快哭岔了气,心心念念的就是身陷火海的宝贝儿子。原先她听人说天问商号失火了,心想有好戏看,便赶过来看热闹,想要将天问商号遭祝融焚烧的模样给牢牢记下,等天启回家时,她可以一五一十地说给天启听。岂知到了现场后,却不断听人提起天启的名字,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把火是天启放的,而且天启放完火后竟傻得不逃走,反倒使自己身陷火海!
她一听见天启身陷火海,整个人简直快昏过去了,急忙想冲进去救人,但火势实在太大了,根本就无法进去,只能在外头哭天抢地,希望老天爷能开开眼,别抢走她的命根子。
哭了会儿,见到天问出现,她根本无法顾及颜面,一心一意只想救出天启,于是便哭着向天问求助,希冀他能有办法救出天启。
“大娘,你别哭了。你不可能一辈子都护着大哥的,你老是护着他,只会害惨了他。”瞿天问看不过路蕙兰为了任性妄为的瞿天启而拉下老脸来求他。
“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不护着他啊!我也知道你恨我们母子,可是我求求你救天启,你再不派人进去救他,他就要被活活烧死了呀!”路蕙兰哭哑了嗓子。
“你说什么?!大哥人在里头?”瞿天问以为瞿天启纵完火后便逃了,怎知他竟会身陷其中。
“对!他就在里头等着你去救他啊!天问,你现在发达了,钱多得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会拿出大笔钱财来救你大哥的,是不?”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大娘,不是只有大哥的命才是命,别人的命也同样宝贵。”瞿天问叹了口气,不喜欢路蕙兰要他拿钱来买别人的命换大哥的命。
“别人的命如何我不管!天问,你若不肯救你大哥,你就会是害死他的凶手,日后你要如何向你九泉之下的爹交代?”为达目的,路蕙兰不惜抬出死去的丈夫来威胁他。
当华潇湘一行人赶到,还模不着头绪时,便听见路蕙兰哭着要天问救瞿天启。
瞿天问看向被烧得一片火红的商号,火势太狂、太猛,先前都没人敢冲进去了,更何况是现在?
“发生了什么事?”火光下,身怀六甲的华潇湘惊魂未定。
瞿天问藉着火光,看着一脸关心他的母亲及妻子,再转头看向充满期待、满脸泪痕的路蕙兰。他长叹了口气,抛弃昔日仇怨,心里想的是被火焰包围的大哥。他们终究是亲兄弟,他没有办法见死不救。
“潇湘,谢谢你帮我拿鞋来。”他取饼妻子手中的鞋,迅速套上,然后抢过帮忙救火的人手中的水桶,从头浇下,连抢数桶。
“相公,你在做什么?”华潇湘无法了解他的用意,惊问。
“天问,那水是用来灭火的,你怎么净往自个儿身上淋?”王婉如同样不解。
“二少!不要!火太大了,您不能进去!”曹管事见状,已知其意,惊慌地忙要阻止。
路蕙兰见他拿水桶往自个儿身上淋,已知他要做什么。他要亲自救天启让她大感意外,她心里很清楚,他这么做无疑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他很有可能会有去无回的,可是为了救回天启的命,她说不出阻止他的话来,只能定定地看着他,想着从前对他的亏待,以及现下他的不计前嫌,不禁感到羞惭、无地自容。
瞿天问歉然地看了母亲、妻子及她月复中尚未出生的小生命一眼后,便头也不回地冲入火海中。
“相公!”他旋身这一冲,看得华潇湘心神俱碎,差点昏倒,急急探出的小手却已拉不回他,她心乱如麻,赶在他身后追了过去。
“天问!潇湘,不!”王婉如不明所以,捂着心口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冲入火海,眼明手快地拉住也要冲过去的媳妇。
“娘,你放开我,相公他跑进去了,我要找他回来!”华潇湘哭得梨花带雨,焦急地嘶喊。
曹管事怕瘦弱的王婉如拉不住人,赶紧帮忙拉住华潇湘,以免乱上加乱。
“瞿二少冲进去了!”有人发现,大喊。
“快!再多打点水来!快点!”更多的水往火场泼去。
“相公!”华潇湘又哭又叫,气恨自己没及早发现丈夫的意图,牢牢抓住他。
“曹管事,里面又没人,天问冲进去做啥?货物再值钱也没生命来得重要啊!”王婉如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天问完全没有进去的理由呀!”哭得花容失色的华潇湘这才想到令人不解之处。她突然发现沉默不语的路蕙兰,似心虚得不敢对上她的眼,再对照她和婆婆刚到时,听见路蕙兰对天问的哭求,一瞬间,事情全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