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傻姑娘,心爱的傻姑娘……“花园里的秋千我让人修好了,等你精神好些,就可以到花园去荡秋千了。”冥剑渊刻意转移话题,只提会让她开心的事。
衣婳净的嘴角噙着醉人的笑意,想着置于娇妍绽放的茶花间的秋千。她已经许久不曾荡过秋千,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再荡秋千了。她好想再置身花丛间,迎着风飞荡……
“花园中的绛雪、宫粉茶、黄香、五魁茶皆已灿烂盛开,你若见到,定会喜欢的。”冥剑渊细数茶花品种给她听。
“你说得我都想……想到花园去赏花、荡秋千了……”衣婳净心神向往,可是她已疲累得动都动不了了。
“等你养好身子,就可以坐在秋千上赏花了。到时你若想看上一整天,就看一整天,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明知她中毒难愈,冥剑渊却不许自己失了信心。他会救她的,就算用尽镑种手段,他也要救她。
“剑渊……我想现在就到花园去……你抱我过去……好吗?”她轻声要求,她的要求似呓语。眼皮已疲累地合上,再没力气睁开了。纵然现在没力气好好睁开眼看看茶花,但至少她可以嗅闻花香。最重要的是,有他陪在她身边,让她觉得好安心,内心也感到平静。
“……好。”冥剑渊拒绝不了她的要求,尤其是在感受到她的生命正一点一滴地流逝时,就算她要的是天上的星子,他也会想办法为她弄到手的。更何况,她仅是想到花园去……
冥剑渊抱起虚软无力的衣婳净,信步走向花园,实现她的愿望。
第八章
皇甫行站在远处看冥剑渊与衣婳净两两相依坐在秋千上,他的心口猛地恍若遭到巨石重击般,想不透为何事情会演变至此?
饶是他机关算尽,想尽法子拆散他们两人,到头来他们两人依旧相厮相守。即使得付出宝贵的生命,他们依然要在一块儿是吗?
眼见衣婳净如他所愿,娇颜充满沉沉死气,他做的诸多努力终于成功地让冥剑渊痛不欲生,成功地让冥剑渊悔不当初,照理说他该为此开心地哈哈大笑的,可是,他却笑不出来。他的心一直在悲鸣,望着她垂死的模样,他竟难受得湿了眼眶。
但是他已经回不了头,也不许自己回头。他做任何事都不会给自己预留后路,怕的就是自己会迟疑、收手,所以他只能不断地向前行,就算得到的结果会使自己后悔终身,他都不容许自己再回头。
皇甫行敛敛心神,武装自己,拒绝表现出一丝心疼与不舍的表情。
立于另一处的贺淮生看了直摇头叹气,他们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外人介入不了,也排解不了。凡事有因必有果,事情全是因衣婳净而起,而现下她就快死了。
贺淮生私心想着,倘若衣婳净真死了,横亘在冥剑渊与皇甫行间的冲突便会消失,他们俩或许就不会再仇视对方,甚至欲置对方于死地了。随即,贺淮生又觉得他的推论并不正确。衣婳净若是死亡,恐怕会将两个深爱她的男人逼上绝路,他们两人绝对会发狂,不顾一切、倾其所有也要毁了对方!
无论如何,最终都会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贺淮生愈想愈是忧心忡忡,不管衣婳净是生抑或是死,冥剑渊与皇甫行都会毁了对方的一切,这场战争没有人会是赢家,他们俩都是输家。
爱……唉!
风儿将淡雅的花香传送过来,尽避衣婳净半是昏迷、半是清醒,仍旧可以嗅闻到喜爱的花香,她的唇角扬起一抹足以倾国倾城的绝美笑靥。
“你说我再命人多种些月丹、吐丝、千叶红、千叶白好吗?”冥剑渊吻了吻她冰凉的额及唇角,说着各色茶花品种。
“好……”衣婳净回答他的语气愈显虚弱轻飘,若非强烈的意志紧撑着,她早就又陷入昏睡当中了。
风清所配的药,药效终究有限,没办法让她像平时一样精神奕奕,能够让她清醒地同冥剑渊说上几句话,已是风清最大的努力了。
“你会喜欢的。”冥剑渊不舍地再吻了吻她飘散着清雅香气的发丝,心不住地为她揪痛撕扯。
衣婳净娇弱的身子忽地颤了下,嘴角缓缓流淌出黑色的血来,饶是意志再坚强,依旧抵抗不了奇毒侵袭娇弱的身躯。
冥剑渊感觉出她的不对劲,低头察看,便见她的唇角流出了血。他痛苦地闭上眼,却又不愿在她面前表现出他的痛苦,随即佯装镇定,仿佛她吐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抬起手,温柔地为她拭去唇畔的血渍。
冥剑渊拥着她,轻轻荡着花秋千,柔声对她描述花园中的茶花开得有多灿烂娇妍。
衣婳净唇角盈盈浅笑,倚在他怀中,单是静静地听他诉说茶花的种类及盛开的景况,就觉得好幸福。
其实她要的一直都很简单,就是与心爱的人生活在一块儿,男耕女织,闲暇时赏花谈心。她要的从来就不是富裕的生活,因此面对野心勃勃的皇甫行,才会无法倾心去爱,他对权势名利的狂热,常会令她打从心里感到害怕。
正门忽地传来喧闹声,声音大到惊动了冥剑渊,他皱拧剑眉,猜想是谁那么不识相,竟到“幽冥山庄”来撒野?
贺淮生同样听到吵闹声,连忙出去一探究竟。大门口的守卫在做什么?怎么连看个门都不会,还任人上门来闹?他倒要看看来者何人,是否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然怎敢上“幽冥山庄”寻衅!
贺淮生无须走到大门口一探究竟,对方已来势汹汹,像是一朵烧透了的红云般冲飙进花园中。
“冥剑渊!你给我滚出来!”衣婳逸娇艳的脸庞写满怒火,手执落霞软剑,随时准备动手。
在衣婳逸身后的是俊美无俦的兰墨尘,看着爱妻怒火狂燃地在“幽冥山庄”撒泼,他只是宠溺地摇头轻笑,并不出面干预。而在兰墨尘之后的便是衣婳净的丫鬟珍珠,与他们自“兰王府”带来的一小队护卫。
冥剑渊没料到衣婳逸会出现,但对于她的叫嚣也仅是挑了挑眉,并无多大的反应。衣婳逸来得正好,他无须派人上京请她过来看婳净,可以省去不少往返时间。
“果然是你带走我妹妹!”衣婳逸发现倚在冥剑渊怀中的妹妹,想都没多想,持剑跃起,剑尖凌厉地直取冥剑渊的咽喉。
婳净莫名自“菩提寺”消失后,焦急的珍珠逼寻不着,便进京到“兰王府”求助,她当时便猜想,这世间最有可能不声不响带走婳净的人当数冥剑渊,因为他与婳净过节最大,除了他以外,不另作他想。于是她便领着人上门讨人,果然被她料中,婳净真是被冥剑渊带走的!
如虹般的身影飞至,冥剑渊抱着衣婳净自花秋千上翩翩跃起,毫不困难便闪过衣婳逸的攻击。
“拿开你那双脏手!不许你碰我妹妹!”没能伤着冥剑渊,让衣婶逸更恼,她光瞧见冥剑渊旁若无人地搂着婳净,一把心火便烧得更旺。
一直以来,她心底便认定冥剑渊欺负了婳净,将婳净害得凄惨无比。婳净大好的青春年华都在“菩提寺”中虚度,她三番两次要带婳净离开“菩提寺”,但婳净都摇头不肯,她不晓得婳净为何那么执着,不过却晓得,这全是冥剑渊一手造成的!因此,她几番兴起找冥剑渊麻烦的念头,最好能弄得冥剑渊鸡飞狗跳、悔不当初,是在婳净的恳求下,她才没寻冥剑渊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