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剑渊在恍然大悟后才算真正看清皇甫行这个人,赫然发现皇甫行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背后都藏有目的,所谓的真诚很难从皇甫行身上找着。
他的确是对不住皇甫行,的确是不顾朋友道义夺了皇甫行的未婚妻,可他一点都不后悔,尤其是在看穿皇甫行的真面目后,更加认为做了正确的事。充满野心的皇甫行压根儿就不适合婳净,或许皇甫行是爱着婳净的,但对婳净的爱绝对不比对权势、名声的渴望来得多,不然当初皇甫行不会说放手就放手。
现在皇甫行或许发现婳净远比权势、名声更加吸引他,那全是因为皇甫行两者都获得了,如今剩下的缺憾即是失去婳净,所以才会再兴起夺回婳净的念头。
冥剑渊没打算任皇甫行妄为,他是中了毒没错,可不表示他就会像个死人般,无法有所行动,他会让皇甫行了解,这世间并非所有是都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他们两人凝视对方良久,皆不再出声,暗自评估着对方的决心与目前己方所掌控的筹码。
“我一直都很珍惜你我之间的友谊,就算曾经失去过,我却认为与你还是朋友,所以该说、该劝的,我还是会说、会劝。”皇甫行打破沉默,他的心已慢慢平静下来,不再激动,他知道自己得冷静才能说服冥剑渊放弃衣婳净,他若愈是激动,只会使事情愈糟,让冥剑渊对他有所怀疑,更加坚持不放手。
“从前的确是有过一段美好的日子。”冥剑渊并不否认与他曾有过美好的情谊。
“可惜你硬是要破坏。不过如同我说过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婳净不适合你,别忘了她是‘衣家庄’的女人,‘衣家庄’的人算盘打得可精了,她留在你身边定是另有所图,你不小心防她就算了,为何还要与她更亲近呢?”皇甫行表现出理智来同他说道理,一副“我全都是为了你”的模样。
“爱情就是这么没道理,不是吗?很多时候明知道不可以、不能够,却偏偏硬是往死里闯,即使会遍体鳞伤、受尽天下人唾骂,依然无怨无悔。”
“你是在指你自己?”好一个“即使会遍体鳞伤、受尽天下人唾骂,依然无怨无悔”,这些话听在皇甫行耳中非常刺耳。
“不错。”冥剑渊笑了。
“结果不也告诉你,你错了吗?为何现在的你还要一味地往万丈深渊跳?”冷静下来!千万得冷静,不能自乱阵脚!只要他冷静,所有事就会照他的安排进行,绝不会出差错!
“因为我发现我不能没有她。”冥剑渊坦然告诉皇甫行。
“是吗?那真是个令人感到遗憾的答案。”
当衣烬净找到他们两人时,他们俩正面对面坐着,喝着黄山毛峰聊着天,看来似未起冲突,这令衣婳净稍微放了心。
衣婳净甫一出现,冥剑渊和皇甫行立即感受到她的存在,两个男人同时转头看她,一个眼中、唇角都充满了温柔的笑意,另一个则是对她又爱又恨,恨不得化为狂风骤雨,将她席卷摧毁。
“怎么不多睡会儿?昨夜你忙了一晚,够累的。”冥剑渊起身牵她进入“天长亭”,将她安置于身畔坐下。
“睡了一夜,我已经不累了。”怕皇甫行误会,她尴尬地想解释,可若当着冥剑渊的面向皇甫行解释澄清也不对。解释、不解释都不对,着实教她陷入两难。
“既然已经不累就好。你来得正好,我刚和皇甫提起咱们要成亲的事,依咱们和皇甫的交情,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头一个知道才行。”冥剑渊的语调正常自然,还带着欣喜,宛如他舆皇甫行一直都很要好,友谊不曾破裂过;宛如婳净不曾是皇甫行的未婚妻,且皇甫行对于他们的婚事乐见其成。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不仅咱们还没谈好,也会吓到皇甫大哥的。”她压根儿就没答应要嫁给他,结果过了一个晚上,他已迫不及待地向贺叔与皇甫行宣布,她真真弄不清他在做什么,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婳净,你太小看皇甫了,他可是堂堂的武林盟主,什么阵仗没见过,岂会被这么个小消息给吓着?”冥剑渊笑着要她别想太多,只管专心等着当他的新娘就好。
打衣婳净出现后,皇甫行锐利的眼眸就没自她身上移开过,他眼尖地瞧见她颈际的吻痕,一个接一个、深深浅浅的吻痕,是冥剑渊留下向他示威的吧?看得他心如刀割,恨不得将冥剑渊挫骨扬灰,可是他却得忍住,尽避心头火烧得正旺,还是得忍。
“看来你们俩并没谈妥,依我认为,现在就谈论你们的婚事未免言之过早。剑渊,别忘了你身上的毒还未解,你不会想婳净未过门就先成了寡妇吧?”皇甫行笑问冥剑渊。
冥剑渊的生死掌控在他手中,现下就说要娶衣婳净为妻,未免没将“英雄愁”放在眼里,因此他故意提及冥剑渊随时都会死亡的事实,来宣泄心中的不满。
“英雄愁”之所以名为“英雄愁”,正因为它毒性惊人,就算是身经百战,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英雄人物中了“英雄愁”,也得一筹莫展;在经历过“英雄愁”似烈焰、似冰封般苦痛交相的折磨后,也会只求一死。
皇甫行不认为冥剑渊的骨头会比其他英雄要硬,冥剑渊能说大话的时候已不久,倒下是迟早的事,他等着看冥剑渊苟延残喘、跪地求饶的模样,那肯定会太快他心。
“剑渊他身上的毒定有解药可解是不,皇甫大哥?”衣婳净不爱听皇甫行意指冥剑渊会命丧黄泉,他们的交易尚未进行,他不能有置冥剑渊于死地的意图。
“呵!婳净,你怎么会问我?我并不是大夫啊!你该问的人是妙手神医风清才是!”皇甫行潇洒一笑。
“烬净她是太为我焦急担心了,她向来都是一心一意为我着想的,不是吗?”冥剑渊宠溺地看着衣婳净,语气温柔,眼眸充满爱意。
衣婳净一怔,再度觉得他真的变得很不一样,不仅不再对她冷嘲热讽,甚至还好似又回复了对她的情感。她能相信他不是在作戏给皇甫行看吗?
他们俩两两相望,浓情炽爱拢上心头,她仿佛又回到那个与他初相遇的午后,唇角勾起一抹姣妍动人的微笑。
看见她唇畔的笑花,冥剑渊望向她的目光不禁放柔再放柔,黑眸像一潭泓水般,充满深深的爱意,将她紧紧包裹住。
一旁的皇甫行见他们俩深情相望,如潮水般涌现的妒意几乎将理智淹没掉。衣婳净从未以相同的眼神凝望过他,当他们俩还是未婚夫妻、冥剑渊尚未出现时,她看他的眼神总是平静无波,待他就像个朋友,就像是她口中的皇甫“大哥”,而非亲密的未婚夫婿。
他疯狂地嫉妒冥剑渊,所有他得不到的全让冥剑渊得到了,他最渴望的,冥剑渊也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取到手,这样的他到底算什么?他才是衣婳净该爱、该在意的人,冥剑渊却恬不知耻地夺取了所有属于他的权利!而且,当他痛苦得快要发狂时,冥剑渊却还活得好好的!
老天爷对他不住!衣婳净对他不住!冥剑渊对他不住!所有人都对他不住!
冥剑渊横刀夺爱,他奋力反击,断了冥剑渊与衣婳净的情缘,他做得再正确不过了,不是吗?没有人能指责他的不是,毕竟对不起他的人是冥剑渊与衣婳净,所以对他们俩,他未曾有过一丝歉意,事实上,他甚至觉得自己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