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毁了剑渊一次,依他的本事,原本可以在江湖上拥有好名声的,可是你让他得到了什么?背信弃义!见色忘友!夺好友之妻!你让他罩上了坏名声,背负一切骂名,而你倒是逍遥,躲在‘菩提寺’中乐清闲,仿佛这一切都与你无关,现下再出来便认定前尘往事一笔勾消了,是吧?”
衣婳净贝齿紧咬着唇瓣,静静听着贺淮生的指责。她待在“菩提寺”中并未乐得逍遥清闲,相反地,她饱受痛苦,一颗心因为思念,日日夜夜受着鞭挞。可正如贺叔所言,天下人该是认定她躲开了所有责难,于寺中逍遥过日吧。
“我告诉你,我还没死!只要我还活着的一天,就不会让你成为‘幽冥山庄’的庄主夫人!”贺淮山一早听见冥剑渊要娶衣婳净的消息时,简直是气疯了。他苦劝冥剑渊打消这个念头良久,仍说服不了冥剑渊,所以改而前来要衣婳净别做不当的妄想。
“我不会嫁给剑渊的。”她清清喉咙,不让满腔苦涩吞噬了声音,无比清晰地说道,要贺淮生放心。
“你敢对天发誓你从没兴起嫁他的念头?”贺叔不信她,凡是她说的每句话,他都抱持着怀疑。
“……”她不敢发誓,因为她的确是想嫁给冥剑渊,而且这个念头不仅只一次地浮现在心头,即使是现在,她仍然想嫁他,想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笑、一起苦、一起喜,一起愁。
“被我说中了吧?还妄想欺骗我?你走吧!我会派人护送你回‘菩提寺’,你好好待在那里,别再出现了!”贺淮生不屑地冷哼。他得派人明为护送、实为押送地把她押回“菩提寺”去,这才能确定她不会再出来作乱。
不!不对!不该送她回“菩提寺”,送她回“菩提寺”等于没送走她,因为剑渊会再上“菩提寺”劫人,所以得送她到剑渊找不到的地方,只要永远都找不着,他便可高枕无忧了。
“不,我现在还不能走。”她坚定地摇头拒绝贺叔的要求,不怕此举将惹得贺叔不悦。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是吗?这里不欢迎你!我不晓得你用了什么手段让剑渊兴起娶你的念头,但你要记住,这个念头不会持续太久的!要嘛趁现在保有尊严地离开,不然届时被扫地出门,颜面尽失的人可是你!”贺淮生厉声警告,如果她不肯走,他将会不择手段地赶她走。
“贺叔,对不起。”
“……你的脸皮真是够厚的!”贺淮生恨得咬牙切齿。亏他已经想好要送她到哪儿了,她居然还敢厚着脸皮不走人,她的厚颜无耻真是他平生仅见!
不论贺准生骂她什么,她都能接受。
“依我看来,你根本没半点值得人喜欢的地方!你最自恃的美貌看在我眼里,正如你的心一般——丑陋不堪!所以我不知道剑渊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或是身上的毒让他失了理智,他居然会想要你!”昨夜他们俩共寝,贺淮生是气到快呕血,整夜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
现下再见到她脖子上的吻痕,他简直就要昏了过去,心中不住地揣测昨晚他们俩是否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她是不是无耻地诱惑了剑渊?无奈他个性保守,这话始终问不出口,否则他早就指着她的鼻头大骂狐狸精了,哪能让她这么好过。
“还是皇甫行有理智、有见的,一看穿你的真面目便及时回头,不再让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剑渊真该学着点。”贺淮生不住地抱怨,多期望冥剑渊能和皇甫行一样,不让情感牵着鼻子走。
衣婳净听见贺淮生提及皇甫行,不由得脸色大变,这才想起怎么不见冥剑渊的踪影,莫非此刻他人正和皇甫行在一块儿?
“贺叔,怎么不见剑渊的人?”她慌张地找寻冥剑渊。
“我在与你说话,你怎么突然要找剑渊?不会是想要他帮你求情吧?我告诉你,没有用!任谁都无法改变我的想法!”贺淮生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更加不悦了,他不喜欢她顾左右而言他,亦断定她是想拿剑渊来压制他。
“贺叔,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有好一会儿没见到剑渊了,所以想见他。”
“你说的谎言无法取信于我,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好不容易剑渊可以和皇甫行趁此机会修补裂缝,重新建立交情,我可不会让你不安好心地前去破坏!”嘴巴上坚持不透露冥剑渊的去向,却已不知不觉地漏了口风。
“是,贺叔。”一确认冥剑渊的去向,衣婳净便没法把心思继续放在贺叔身上,她急着想摆月兑贺叔,去见冥剑渊,不让皇甫行有机会再伤害他。
“你现下人暂时待在‘幽冥山庄’,我劝你安分点好,不然我会不留情面,让你颜面扫地!还有,我说的是暂时,千万别以为你可以长久留下来!”贺淮生继续叨念警告,要她别得意忘形,毕竟夜路走多了是会碰到鬼的。
“贺叔您教训的是。”衣婳净心不在焉地附和着,根本没细听贺淮生说了些什么。她愈来愈觉心生不安,也不晓得他们两人单独相处会发生何事,不亲自过去瞧瞧不行!
贺淮生没发现她心不在焉,心想她总算还有点良知,愿意诚心受教,这让他稍稍满意,一满意便又滔滔不绝地说着做人处世的大道理来感化她,希冀她能重新做人,不要再机关算尽,否则害人终害己。
“贺叔,您一定渴了,喝杯茶。”衣婳净倒了杯茶递给贺淮生润润喉。
“嗯。”贺淮生接过茶饮用,冷冷的茶水让他低皱眉头,可教训她好一会儿,口干得很,也计较不了这许多,便咕噜咕噜地喝完一杯,随即又张口阐述做人的大道理。
“这丫鬟真是糟,居然没换下这隔夜的茶水!贺叔,您坐一会儿,我出去唤人沏上新茶。”衣婳净假意低呼,不待贺淮生同意,便拿起满满的茶壶顺利走出房外。
“的确,这些个丫鬟不仔细盯着,总是会贪懒!不过你也怪不得她们,许是她们也讨厌你,才会故意不沏茶过来,所以你得立下决心,重新做人,免得天天都累得剑渊陪你一道儿喝隔夜茶……”贺淮生嘀咕着,她不懂得做人的道理,遭人讨厌是应该。
他没料到衣婳净这一出去可是不会再回房了,满心以为她会再回来聆听训示,因此耐着性子等她,他可是还有长篇大论等着说给她听呢!
第六章
有人说过,假如冥剑渊和皇甫行之间没有衣婳净,那么他们会是永远的好朋友,他们哥儿俩纵横江湖,肯定会让一些邪魔歪道闻风丧胆,其他江湖侠士也肯定会以他们俩马首是瞻。
可惜哪!风光的场景只能端赖想象了,现下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人是皇甫行,冥剑渊纵然建立了“幽冥山庄”,可就名头来说,终究没皇甫行来得风光,所以说冥剑渊这个跟斗是栽大了,不仅丢了美人、失了友谊,连同本该拥有的好名声与地位也全都没了。
连皇甫行也问过自己,倘若他和冥剑渊之间没有衣婳净,那么他们俩的友谊是否真能长存?答案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不可能。
纵然他们之间没有了衣婳净,他与冥剑渊的友谊仍不会维持太久,因为他终究无法接受冥剑渊比他强的事实,所以就算没有衣婳净,他们还是会为了别的事而决裂。
不过因为衣婳净,所以是冥剑渊对不起他,使他成了受害者,拥有绝佳名声。从前他绝不认为有何损失,反而欣喜冥剑渊自毁名声,结果等他意识到真正失去了什么时为时已晚。现在,他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得以扭转乾坤,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也要硬着头皮蛮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