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接下来就交由末将来处理,末将一定好好惩治马副将一番,给众人一个交代!”罗良刚打定了主意,待会儿判马大威打几十杖军棍算是给众人交代,打完了军棍,此事就这么算了,休得再提。
“罗将军似乎不满小王审问马副将?”兰墨尘危险地挑了挑眉。
“末将不敢。”罗良刚心一惊,心想他是表现得过于明显,惹得兰墨尘不快了。
“是真不敢吗?”兰墨尘不客气地冷嘲热讽。
罗良刚低垂着头不敢搭腔,就怕惹得兰墨尘更加不快。
“马副将有罪,罗将军您可也得负起放纵属下的责任啊!属下在外头为非作歹,您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他容不得罗良刚再包庇犯有过错的下属。
罗良刚万万都想不到兰墨尘竟连他都要整治,心头一震,又急又怒。想当年他在沙场上纵横杀敌时,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可还没出娘胎,现下居然仗着自个儿身分尊贵,想将所有人都压制住,让他非常的不满。
“是,末将的确是该负责任。”罗良刚恨得咬紧牙开,声音紧绷地认了。
“爹!”一开始就没出声的罗力辅再也听不下去了,心里同样气忿兰墨尘的目中无人。
“小罗将军,小王似乎没准你开口说话。”兰墨尘暗示罗力辅乖乖站在一旁听就好,别妄想介入。
“你!”罗力辅气不过,就要和兰墨尘起冲突。兰墨尘没来之前,营区可什么问题都没有,现在才来了几天便妄想取而代之,简直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你想做什么?”陈之成持剑阻止,不让罗力辅有接近兰墨尘的机会。
“力辅!退下!”罗良刚担心儿子开罪兰墨尘,忙出声喝斥。
罗力辅本来要硬冲上前,心想凭陈之成一人也拦他不下,可见父亲的表情,明白这口气说什么都得忍下不可,这才恨恨地退下。
“还不快跪下跟小王爷赔罪!”罗良刚略扬高声儿命令着。
罗力辅不甘不愿地跪下来赔礼。
“小王爷,请您原谅犬子一时冲动冒犯了您。他年轻气盛,不是有意要冲撞您的。”
“罗将军放心,这点小事小王并未放在心上。”兰墨尘摆了摆手,要他别介意。
听他这么一说,罗良刚这才松了口气,可眼下的麻烦尚未解决,他与马大威都有罪可受了。
“马副将,你若是认为小王诬陷于你倒也不打紧,为了让你心服口服,小王可以让人证上来跟大家说明当时发生的事。你若再不服也没开系,当事人李掌柜与他的闺女儿李双儿我也派人将他们请了过来,你们可以当面对质。”兰墨尘这么说不仅只是要让马大威无法不认罪,也是要一旁的人明了,并非他刻意要整马大威,而是罪证确凿。他非让马大威受到应有的惩罚不可,再者也要让所有人有所警惕,教他们往后再也不敢骚扰镇民。
“末将不敢!”马大威认了,整个人瘫软在地。本以为这事儿好解决,兰墨尘动不了他,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连罗良刚也被他拖下水了。
“马大威目无军纪、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恣意喧闹,责打一百军棍,扣半年军饷,免去副将一职!”
尽避心里有了底,可马大威还是没想到会被判得这样重,甚至连副将一职都被除去,让他成了一名小兵!这教他情何以堪?要他日后拿何种面目面对其他弟兄?
“其余和马大威一同作奸犯科的官兵与马大威同罪刑。”
“罗良刚罗将军放纵下属滋扰百姓,不善加管教,督导不周,责打一百军棍,扣三个月军饷。”判完了马大威,再判罗良刚。
“谢小王爷手下留情。”罗良刚再气忿也不敢表现出来。
马大威一干人心下皆是不服,每个人都觉得被判得太重,可凝于兰墨窿的权势,他们不敢说出口,唯有学罗良刚口是心非地谢过兰墨尘。
“你们的脑袋暂且搁放在你们的脖子上,若让我发现你们再敢骚扰百姓,全都得给我奉上你们那再无用处的脑袋瓜子!听到了没?”兰墨尘语带威胁,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属下明白!”
诸多不满暂且吞下,待有朝一日,定教兰墨尘悔不当初!马大威低垂着首,阴恻恻如是想。
第七章
兰墨尘命陈之成监督马大威一干人受惩的过程,不容许有人阳奉阴违,刻意手下留情。他自己则到营区附近的水泉处沐浴,泡在冰沁的泉水当中,让思绪更加清明。
精瘦的上半身在水面上,清冷月光斜照而下,树影扶疏间依旧可以窥得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今日所做的决定势必会引来众多人的不满,可营中的纪律的确是该要好好整顿一番了,否则一直败坏下去,会使百姓对官兵、对朝廷感到失望,再也无法对官员产生信认,时日一久,必出乱子。要想安和乐利、长治久安,众官员、兵将还是得自律才成。
衣烬逸为他带来了干净的衣袍,柔细亮泽的发丝还带着些微的水气,显示出她也才刚沐浴饼。
“似乎我在哪儿,你都可以找到。”兰墨尘无须回头,听脚步声就可以断定来者何人,再加上她身上有着熟悉的香气,想要错认都难。
“这句话该是我对你说才是。”衣婳逸不喜欢和他显得过于亲密,可他说的确是事实,总是无须过多的说明,她便能清楚地明了他的想法,知道他的去处,许是相处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吧。
今日若非见他出手教训了马大威那一帮人,她不会费事特别为他取来干净的衣袍。
“怎么?突然发现我这人尚有可取之处是吗?”兰墨尘见她手中捧着干净的衣袍,自嘲问。
“可以说不是太糟。”她不介意让他知道,从前在她心中对他并未有多好的评价。
闻言,兰墨尘笑了,早就知道她对他没啥好评语,今天这么说算是口下留情了。
“既然如此,是否该给我奖赏?”
“你样样不缺,哪还会需要什么奖赏?”衣婳逸当他在说笑。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我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而那样东西是你所不肯给的。”兰墨尘不想再和她打马虎眼,正色道。
“你又在说笑了。”衣婶逸心一怔,别过脸,不敢看向他的眼眸。他是认真的吗?不,他一定又在捉弄她了。
别放在心上,只消不理会他,他自觉无趣就不会再寻她开心了。衣婳逸忙要自己别去在意,可她的心却扑通、扑通地加速跳跃,宛如正热切地期待着。
“是不是在说笑,你再清楚不过,不是吗?”
不看他的眼、不看他的脸,他说的她一个字都没听见,也完全不受影响,她仍旧是她,是那个被父母当作货物丢至兰王府,不会痛、不会哭,也没有感觉的货物。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衣袍搁在这里,你自己穿吧。”她将衣袍丢放在他身畔的一块大石上,转身就要走。
“你打算逃避多久?”要他陪她耗多久?
“谁说我在逃避?我只是不想听你胡言乱语!”她受不了被指为懦夫,旋身瞪着他。
他们俩老是这样,吵了又吵,吵了又吵,当她不和他吵时,就会懒得跟他说半句话,为什么要这样?这并非她所愿。可当他们两个碰在一块儿,她就没法与他和平共处,明知和他吵无疑是浪费时间,偏生控制不了自个儿的嘴。
这样的她连自己都讨厌了,更遑论是其他人了。
“没错,我喜欢胡言乱语,你则喜欢自欺欺人。”兰墨尘舒服地靠在身后的大石,并不急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