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不会娶任何人的。”凌墨筠握紧荷红笺的手,还是坚持这一句话。
“总之,为了凌家,我不会允许你胡闹下去!”凌云天拂袖而去。
“我是不会娶任何人的。”凌墨筠喃喃低语,如果你真的就这么……我也会陪着你的,不会让你孤单。
“如果红笺清醒着,她会让你这么做吗?她从小在凌家长大,对凌家上下不会没有感情,会眼睁睁看着凌家就此垮掉吗?”
丙然,凌墨筠顿了一下,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的确,红笺一定会阻止他的,“你不会同意的,是吧。”深吸了一口气,凌墨筠站起来,“好吧,我去,但是,要等到红笺好起来以后。”
安阳王府别院。
“我们王爷正在午睡,等着吧。”守门的家丁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砰”的一声合上大门,差点碰了凌云天一鼻子灰。
“老爷,咱们回去吧。”长随气愤地瞪着大门,“他们一会说在吃饭,一会说在睡觉,明明是故意折腾人!”他们已经在大太阳下站了两个时辰。
凌云天苦笑,自己上门来请罪,早已做好了受折辱的心理准备,在大门外等几个时辰,还是受得住的。
终于等到通报说王爷有请,凌云天赶紧先把一堆银票偷偷塞到管家手里,管家的脸色果然好看多了。
安阳王爷也不说话,只是坐在椅上闭目养神。凌云天只好尴尬地站在一边,不敢打搅。
好一会儿,安阳王爷咳了两声,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来了,坐吧。”
“谢王爷赐坐……”凌云天小心翼翼地坐下。平日他与安阳王平等论交,随意谈笑,但今天,他凌家理亏在先,他只好先低声下气,只求王爷消气,“王爷,草民是来请罪的。犬子无状,行事轻浮孟浪,闯下大祸,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安阳王爷轻轻哼一声,不咸不淡地开口:“海涵?这岂是一句海涵就可揭过的?如今安阳郡主的清誉染尘,今后如何自处?现在外面说什么都有,老夫我如何去堵悠悠之口?”
“犬子愚妄,同下人吵架一时生气,就赌气说取消婚礼。现在他已后悔,特别是深感对不住安阳郡主,要亲自登门道歉,只因前日草民将这不孝子狠狠打了一顿板子,他此时还躺在床上养伤。”
“哼!胡闹也有个限度,就算再不懂事不知理,这婚姻大事,岂同儿戏?想来这不是凌家的家教吧?”
“是,是,是草民教子不严,以后一定严加管教……”凌云天暗暗心惊,这安阳王似乎把矛头指向整个凌氏家族了。
“教子不严?你这一句严加管教就交代了?”安阳王爷重重放下茶杯,“你凌家财大势大,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放任子弟胡闹,本王颜面何存?”
凌云天出了一身冷汗,“王爷息怒,王爷对我凌家恩同再造,凌某一向将视为再生父母,岂敢不把王爷放在眼里。草民在南郡有良田千倾,愿交给王府管理,以全两家情谊。”
安阳王的语气略略缓和了点:“本王这儿你交代得过去,皇上那儿如何交代?抗旨悔婚,视同谋逆!皇上的尊严岂容冒犯?就算本王不计较,朝廷律法只怕不容。”
“王爷明鉴,此事都是犬子一时孟浪引起的误会,并非有意抗旨。朝廷之上还请王爷代为斡旋,草民感激不尽。备黄金万两,供王爷上下打点之用。”
安阳王爷沉吟一下,慢条斯理地开口:“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分上,这件事我可以先不对圣上说,只是安阳郡主那儿……”
“草民愿将京城万宝斋献给郡主,虽不足以弥补郡主芳心所受苦楚,聊表一点诚意。过几日墨筠伤好了,一定亲自登门求娶郡主。”
“小女蒲柳之姿,岂敢高攀凌公子这人中龙凤!”
“哪里,哪里,郡主天人之姿,又是玉碟金册的郡主,是凌家高攀了。若是墨筠那小子能娶到郡主,那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凌某人愿送上丰厚的聘礼,以示诚意,望郡主看在凌家上下一片诚心的分上,原谅墨筠那小子,慨然允婚。”说着从袖中掏出礼单,放在桌上,推到安阳王爷面前。
安阳王垂眸一瞟,隐隐约约看见“南海明珠百颗”、“珊瑚树四株”、“碧玉如意四柄”等字样,收回目光,感慨道,“唉,年轻人嘛,我是知道的,年轻气盛。只是这脾性可得改改,不然还得闯祸,下次未必遇上本王这么好说话的。”
“那是,那是,王爷大人大量,凌家上下感激不尽。以后王爷但有吩咐,凌家无不尽力。”
终于解决了,凌云天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离去的脚步显得轻松了许多。
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京城最大的珠宝店、千倾良田、万两黄金和一大批奇珍异宝,最重要的是,让姓凌的老狐狸表了态,凌家从此唯王府马首是瞻,这笔买卖划算!“你可满意了?”安阳王爷对在屏风后走出来的安阳郡主说。
安阳郡主冷哼一声:“我要让凌墨筠跪在我面前向我道歉,求我嫁给他。”凌墨筠,你加在我身上的侮辱,我一定要如数还在你身上!
荷红笺仍昏迷中未醒,锁骨间的黑色痕迹愈加触目惊心,一天比一天更加突出,不知什么在涌动,几乎要冲破皮肤冲出来。
凌墨筠动用了所有的力量,仍然没有楠铉的消息,他只能紧紧抓着她的手寸步不离,满心绝望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救不了你,救不了……自己辛苦做的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努力学习、练武、经商、掌握凌家,努力让自己成为强者,他可以在商场翻云覆雨,可以轻易动摇经济、影响民生,但此刻面对濒临死亡的她,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还是那个软弱爱哭、趴在她床边哭泣的孩子……束手无策。一瞬间,凌墨筠心灰若死。上天,救救她,如果能挽回她的生命,我愿意付出一切!
门“砰”有一声被推开,凌墨筠抬头,见是父亲,眼中希望的光芒又黯淡下去。
“筠儿,你给我去安阳王府,向郡主道歉,请求重新举行婚礼,马上!”凌云天毋庸置疑地下令。
“我不去。”
“我送上了万宝斋、南郡的千倾良田、黄金万两和一堆珍宝,那老狐狸才松了口,答应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不能再搞砸了!”
“我说过我不会去,你别白费心力了!”
“臭小子!你非去不可,这次我不会再纵容你了!”这小子仗着自己的宠爱,越来越无法无天。
凌墨筠不语,直视着父亲,用眼神表达自己不妥协的决心。父子二人写满坚持的眼睛是那么相像,锋利的眼神似乎嘶嘶地割裂了空气。
“老爷——少爷——”楼伯气喘吁吁地跑进起云阁,“有、有楠铉师父的消息了,荷、荷姑娘有救了……呼……”
“什么?!”凌墨筠腾地站起来,抓住楼伯的手拼命摇晃,“楠铉师父在哪里?他在哪儿?”
“等、等一下……呼呼……”楼伯喘了一阵大气,才断断续续地交代清楚。
第七章相忘独忘(1)
原来莫谦在南澈彩云轩找到了荷红笺的师父楠铉和他的师弟碧——也就是周荐的叔叔。当时周荐刚刚气愤地诉说了凌墨筠和荷红笺的事,而一向最宠荷红笺的碧师叔正摩拳擦掌地要赶到凌家,好好教训“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一得到荷红笺病危的消息,他们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立刻启程赶往凌府。莫谦用飞鸽传书报告了一切,他们此时正在途中,大约明天就能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