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句话!晚投胎一个月就让他在这个女人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李慕然翻个白眼,“谁是你小弟?我可是迎春阁的客人!”他可是花钱来享受的,花了钱还要受她的气,真是的!在丽仙楼,银子至少能买来小仙的温柔伺候。哪像在这迎春阁,这女人可会变着花样找借口敲竹杠了。
“好吧,客人。”花想容抽回手,“奴家今个儿身子不适,不陪,你请回吧。”跟她玩这一套,没门儿!要真把他当一般客人,她理不理他还要看心情呢。
“嘿嘿,我今儿找你是真的有事儿。”见她要翻脸,李慕然急忙把恩客的架子丢到一边,这女人可是吃软不吃硬。性子倔得像头驴,心肠却又出奇的软,就爱乱帮人,市井有不少人称她“侠妓”呢。怪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烟花女也成了“侠”!那他这样的武功高强,锄强扶弱的大男人算什么?李慕然向来把自己的武功归为高手一级,虽然偶尔会“突捶”一下,但大部分时候他的功夫都可以满足需要。只不过除了翻翻王府的院墙,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没有什么需要用上武功的地方,因为一切麻烦自有侍卫、仆人为他摆平,没办法,这就是身为小王爷的好处。
“又被哪个女人缠上,要我去摆平啦?”花想容懒得瞧他,端起茶盅喝一口。这小子每次找她不都是为这?要她以老相好的身份撒泼使横好吓退纠缠不休的八爪女,或执迷不悟的痴情女。“作孽,又要去伤人家的一颗心了。你就不能少灌点迷汤,少惹点风流债?害我都成了花街最有名的泼妇了。”她也是为这些误陷情网的姐妹们好啊,为了打破她们不切实际的幻想,只好自己扮恶人了。
你本来就是泼妇,这话李慕然可没敢说出口,他一脸委屈,“这回真不是为我的事,知道选‘名花榜’的事吧?今年不是正逢科考之年吗?为了凑凑科考的热闹,各家青楼在曲江边摆下‘竞花台’,也选蚌‘花国三甲’。谁要是当了‘花国状元、榜眼、探花’,那可就名扬京城,天大的光彩呀!”
“那又怎样?”花想容叉着手,摆出一副“与我何干”的样子。
“那又怎样?”李慕然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那可是由翰林院纪钧大人发起的,他是有名的风流才子,有他一句话,不管是古玩字画、山水园林,还是美女、才子,顿时身价百倍。连丽仙楼的顾小仙、明珠院的媚珠儿、揽玉轩的封如玉、海棠阁的春海棠,还有各家花魁都纷纷表示要去呢。”
“哦?”花想容的兴趣被勾了起来,顾小仙、封如玉可是她的死对头。“连她们都要去?有些意思,谁来当评判?”
见她似乎有了兴致,李慕然越发卖力说服:“评判都是有名的赏花高手,像郁员外啦、梁王世子啦、嗯,还有我啦……”
“你可真是出息啊。”花想容撇撇嘴。文不成,武不就,倒是寻花问柳最在行。
虽然听出了讽刺的语气,李慕然还是自动把这句话当成夸奖,得意洋洋地说:“你放心,我一定选你入三甲。”说着伸手去端桌上的茶。
花想容将茶盅一移,让他的手落了个空。“你不知和多少姐姐妹妹许了这个愿,想来哄我?”
李慕然瞪大眼看着自己的空手,不会吧?这女人小气成这样,大热天连盅茶也不给他?她刚刚可还收了他的银票嗳!“我哪有和多少姐姐妹妹许愿,就你跟……唔……”
说漏嘴了吧?花想容媚眼透着精明,“还有谁呀?”
“小仙和如玉喽。”教坊的三大美人。
哼,竟选她的死对头,还敢一副讨好她的模样,堆起一脸媚笑,“你说,我们三人谁排第一呀?”
“当然是你,当然是你”。瞧她浅笑如花娇艳的笑脸,李蓦然骨头酥了一半,在迎春阁他可难得有这待遇。说实话,若论美艳,这教坊之中,花想容的确该数第一。
“这还差不多。”花想容将手中的茶盅递给他。
李慕然急忙接过,喝了一大口,极品龙井,味道果然不错。“依我看,你的艳,小仙的柔、如玉的雅,各擅胜场。这花园状元、榜眼、探花非你三人莫属。”
“别把我和那两个假惺惺的女人比。”花想容脸色一沉。一个总是装出一副娇柔小女人的模样,把人哄得团团转,扮猪吃老虎;一个人了风尘还要自命清高,说什么卖艺不卖身,还瞧不起同在风尘的姐妹。一日为妓,终身为妓。她以为自己还是千金小姐呀?想起这两个女人她就火大。
“没有,没有。她们哪有你美?”教坊三大美人不和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也不知这几个女人怎么成了这水火不容的局面?怪不得人家都说一山不能容二虎,何况是三只呀。
“好了,没事了就快滚回王府去。”花想容站走身,“反正到时候我要是输给了两个假惺惺的女人,就找你算账。”说着在花间迤逦而去。
真是的!献媚就落得这个下场,李慕然只好模模鼻子,自认倒霉。想想实在不甘心,一仰脖子,将杯中的茶一口喝干,??疾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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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定一下矛盾挣扎的心,慢慢踱上小楼,推开门,面对的是杜立平一张不知神游何处的呆滞的脸。看来他受的打击不小。这样也好,早点清醒,免得这书呆子对她抱着不切实际的梦幻。她对人间情爱早已不存幻想,何必害了人家呢?
“杜公子,”花想容一整容色,千娇百媚地唤道。“刚才真是对不住,奴家有客人上门,招呼不过来,只吁怠慢你了。”
“啊……什么……”杜立平一下子清醒过来,看着美人扭着纤腰,娇娇娆娆地走来,急忙移开视线。此刻看来,她那平时娇媚、大胆的举动多么放浪轻浮。
“你别生气才好啊。”
“我怎么会生姑娘的气呢?姑娘可是杜某的救命恩人。”这句话他说得不再像以前那么理直气壮了。想他杜立平,一个身家清白的男子汉,竟被一个烟花女子所救。这……实在是……有辱斯文……他的心为什么会有一点疼痛的感觉呢?
“那就好。”花想容纤纤玉手携着香风搭上他的肩。
杜立平仿佛被烫着了一样,急忙往一旁挪开一步,让她的手落了个空,旋即又尴尬地站住。
花想容苦涩地一笑,一知道她的身份,原来的爱慕就变成厌恶了,看她躲避她的样子,活像她身上有恶疾似的。这不是她希望的结局吗?为什么内心还是有一丝酸涩呢?“怎么,杜公子可是瞧不起奴家?”
“没,没有,姑娘别误会。”杜立平暗暗责备自己,无论怎样,她救了自己总是事实,自己自幼读书,多年受圣贤教诲,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做不来翻脸不认人的事。可是一想到她的身份,她这娇艳妩媚的样子,不知被多少男人看过,心里又觉得不是滋味。
“我,我是想,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好意思再麻烦姑娘……”
“你!”又是一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玲儿气得想发作,被花想容一个眼神制止了。
“也好,”花想容摇着团扇,巧笑嫣然,“你在这儿养伤,也花了我不少钱,而且害我不方便接客,损失可不少呢。你早点离开,我也好开门做生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