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然对她敏捷的身手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险险避开她的一抓。这个番女人会武功?
琪娅一击不中,紧接着又抓向李慕然手腕,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这女人使的什么武功呀?怎么他见都没见过。身姿又滑溜,招式又诡异,动作还奇怪,逼得李慕然连压箱底的本事都使出来了,才勉强避开她的一次次攻击,脸上的汗水不住往下淌。该死,这女人会使妖术,他快撑不住了。
“住手!停!”李慕然气喘吁吁地喊。番女人身手灵活,身材又比他娇小,在这马棚里,他的功夫完全施展不开,当然吃亏啦。
“你认输了?”琪娅停住手,依然保持着一个身子像蛇一样扭了三道的古怪姿势。
“谁认输了?咱们出去打,在这儿会毁坏马棚的。”
追风配合地嘶鸣一声,仿佛赞同他的话。这两个人在这里又动手又动脚的,弄得到处尘土飞扬,害它打了好几个大喷嚏,没法好好吃草了。
“没关系的。”马棚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话语,该死,那个倚在表哥怀里的笑吟吟的女人不是商缺月是谁?就知道这个幸灾乐祸的女人绝不会放过看他吃瘪的机会。听她说的什么话?“表弟妹,你不必拘束,尽量把这儿当自己家,毁坏了再盖就是,表弟有的是银子,不差这点的。”
“商缺月,你少幸灾乐祸——”李慕然气得咬牙低吼。
琪娅可不给他向商缺月发火、吵闹的机会,利落地回答一句,“多谢表嫂,我就不客气了。”飞起一脚,正踹在李慕然上,只见他立刻腾云驾雾向马棚门外飞去。
商缺月被这突来的一幕惊呆了,也忘了闪避,幸亏地身后的韦治眼明手快,利落地将她往怀里一带,一闪身,为李慕然让出了飞行路线。
因为看热闹的最佳位置被后来的侯爷和夫人占了去,老总管和其他仆人们只能待在一边。伸长脖子、拉长耳朵,想听点动静。没想到马棚里突然飞出一个人形,从一双双困惑的眼前飞过,带着一串尖叫,“扑通”一声,栽进了装着刷马的脏水的大木桶。桶沿外,还有一双脚在空中踢蹬着。
“是什么!”吓了人一跳。
“表少爷啊!”总算认出了那双鞋的主人。
商缺月已经笑倒在韦治怀里,连韦治冰冷的面具也松动了,嘴角滑过淡淡的笑意。
“扑——”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虽然做下人的是不能嘲笑主子的,可是……他们忍笑忍得太辛苦了,快要得内伤了,这样是很不利于健康的。
琪娅威风凛凛地踏出马棚,好像战场上凯旋的女将军。
“好厉害……”仆人、丫环的眼睛里冒出了一串串佩服、崇拜、敬畏!
踏步走到大木桶前,琪娅一提李慕然在空中拼命踢蹬的脚,拔萝卜一样把他从木桶里拉了出来!
“哇——呸——”李慕然狼狈地猛吐着口中的水,这是什么样水?又骚又臭。
“现在该回家了吧?”
“什……呸……”李慕然还没反应过来,耳朵突然—疼,“哎呀,好疼,放开我……”
“走!”琪娅拎着李慕然的耳朵下令,后面跟了一串热闹的丫环、仆役,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定远侯的大门走去。
“放开我……”李慕然的挣扎、嚎叫也渐渐远去。
“哈哈哈,笑死我了……”商缺月弯下腰捂着肚子。不行了,她笑到没力了。
“你呀。”韦治一把抱起妻子,一向冰冷的脸也带着浅浅的微笑。
“我喜欢她。”商缺月揽住丈夫的颈项宣布,这个番邦公主真有趣,终于有一个能治住李慕然的女人了。
松苑里,雕花大床上,堆着一座棉被小山,最为奇怪的是,每隔上几分钟,棉被山就像毛虫一样蠕动几下。
“小王爷,吃饭了。”一个下人手捧着食盘走进来,冲着床上的棉被山喊道。
“不吃!”棉被里传出闷声闷气的回答。
“那我把饭菜放桌上了。”每次都说不吃,可每次他来收盘碗时,都吃得光光的,还说是耗子吃的。哼,王府里什么时候耗子闹得这么凶了?怎么他都不知道。这耗子也真够聪明的,小王爷一宣布绝食,它们就到这儿来闹腾,好像知道这儿有美食似的。
“我说不吃就不吃,你罗嗦什么?”李慕然大力一掀棉被,坐了起来。呼,棉被里真闷死人,幸好他不是整天闷在被里,只是听到脚步声才钻进被窝,不然还真受不了。
“我……”他哪有罗嗦什么?
“我不吃,你还端来,最后又要喂耗子。”
是啊,好大的一只耗子。下人一翻白眼。
“今天端了什么来?别浪费饭食了。”李慕然垂着眼,偷偷瞟着桌上的饭菜,不知怎地,这几天的饭菜特别好吃。
“今日小王妃做花那个什么国的菜给大伙尝鲜,这是什么叽哩咕噜一大串的,小的记不住名字。”
“不准叫她小王妃。”李慕然气哼哼地板起脸,“那个女人今天在做什么?”
“少夫人上午和王妃还有丫环们放风筝……”
“也不许叫她少夫人!”气死他了,那个女人真会收买人心,不但娘偏向她,一回府就劈头盖脸给他一顿臭骂,还命他向那个臭女人道歉;现在连下人们也口口,声声少夫人、小王妃,跟着她跑前跑后。可恨,他已经“绝食”三天了,居然都没有人来关心一下,不但爹娘不来看他,仆人丫环也躲得远远的。他们难道不怕饿死了他,李家绝了后?
“那……那叫什么……”真倒霉,要不是猜拳猜输了,送饭这苦差事也不会轮到他。想到要领教少爷碎碎念念的疲劳轰炸,仆人恨不得自己马上:得个头昏肚痛腿抽筋的急病,可以逃过一劫。
“叫……番婆子、臭女人。气死我了!我长这么大可是受尽了宠爱,李家只有我一个儿子,爹娘把我当珍当宝不说……”
是当“针”吧?谁不知道王妃好几次都差点把小王爷送人,要不是王爷拦着,他早不姓李啦。仆人嘟着嘴在心里反驳。
“……太后姨婆也疼爱我……”
才怪,太后只疼韦侯爷,她老人家自己的李姓子孙都数不清了,哪会在乎他?他又不姓韦。
“……长大后因为英俊潇洒,数不清的美人一心爱我,从小到大我哪受过一点委屈?”
又是“英俊潇洒”,这一句都成了小王爷自我夸讲的口头禅了。小王爷长得是蛮不错啦,可看惯了王妃那样的倾城美人和韦侯爷的俊美绝伦,他实在不算啥啦。
“那个番婆子居然把我踢进脏水桶里,毁了我翩翩美男子的形象……”呕,那水够骚臭的,害他回府,所有的丫环仆人见了他,都掩着鼻子绕道走,差点磨月兑一层皮,才洗去身上的异味。
想起少爷一身湿淋淋的、浑身散发着臭味,头发上还沾着几根草的狼狈样子,下人几乎忍不住又要笑出来。不能笑、不能笑、小王爷已经够气了,再笑他非发标不可。下人拼命忍住笑意,忍得嘴角一抽一抽。活像发了羊癫风的样子。
“最;最、最可气的是,她居然拧着我的耳朵把我拖着走,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我可是风流潇洒、风度翩翩、风雅不凡、风里云里、风……堂堂的小王爷,居然被一个女人拧着耳朵,这下我的面子都丢光啦。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没脸见人啦!”呜——气、气、气死他了,那么多定远侯府的丫环、仆人看着,她就拧着他的耳朵拉着走,尤其是幸灾乐祸、爱看他笑话的商缺月也在场,可以想象,她的嘴巴已经咧到耳根啦。以后见面,一定会把这件事当把柄,拿出来嘲笑他!呜,这事一定已经传遍京城了,传到他那些红粉知己耳朵里,他的形象……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