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连你也说慧儿她,她……”皇帝说不下去了。
“宫里的人谁不知道慧姐姐为何而死?我们都是女人,处在同样的位置,慧姐姐的心,我比谁都能明白啊。”她自己何尝不是呢?
人人都看出了慧儿为什么日渐憔悴,他却不知道!不,他正忙着处理朝政,忙着宠幸新的美人,无暇顾及她。他以为让她成为众妃之首,给了她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她就可以快乐无忧了。他真是眼盲心盲啊!
沉默,好半晌,皇帝才打破沉默:“兰妃,告诉我,你呢,你爱我吗?”
“皇上,何必问呢?”除了她,还有容妃、莲嫔……当她从慧妃身上省悟到,千万不要丢失自己的心,已经太迟了。
皇帝看着兰妃,她才三十七八岁吧?怎么两鬓竟染上了白霜?以她的才貌双全,若在民间,一定会嫁一个疼爱她的夫婿,子孙满堂,幸福一生吧?可是她的青春却无声无息地埋葬在这深宫中了。
“臣妾从来不曾得到过皇上的心,也从来不曾奢望过。可是慧姐姐不同,她得到了,又失去了……”
皇帝张了张嘴想否认,却什么也没说。
“……她曾经得到全心全意的爱,却又失去,承受着背叛的打击,日夜忍受着痛苦的煎熬,以她的痴心专情怎么能够承受?”
皇帝再也无法开口了,他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慧儿是那么年轻,正是绮年玉貌,却像朵花儿日渐枯萎、凋零……这一瞬间,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臣妾听说了太子殿下和许姑娘的事,就想,如果皇上对慧姐姐也像太子殿下对许姑娘一样……慧姐姐一定会很幸福,皇上今天也会很幸福。真不愧是慧姐姐生的儿子,痴心专情就和他娘一样……”兰妃的眼睛有点模糊了。
“兰妃……”皇帝无言以对。
“皇上,是臣妾打扰了。皇上一定想和慧姐姐独处一会儿吧?臣妾就告退了。”躬身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皇帝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看着她举起手,似乎在擦拭泪水。
从慧妃寝宫走出来,皇帝平静了许多,在御书房召见霍以光。
‘那个丫头怎么样了?“皇帝还是有点别扭。
“听说先是不吃不喝,后来听说太子殿下病了,又哭又闹了好一阵,现在筋疲力尽,安静下来了。”
“先把她放出来吧。”
“皇上?”霍以光一脸惊喜。
“先别忙着高兴,朕可没说这事就这么算了。”皇帝不自在地扭过脸,“先让她来看看太子,说不定能唤醒太子。”
“是,臣领旨。”霍以光高兴地急忙去办理
无牢里,霍以光亲自带人来接许秀苹。
“许姑娘,许姑娘。”霍以光喊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人。
许秀苹抬起头,看见是霍以光,眼里闪着希望和焦急,扑上前抓住铁栏,“霍大人,大柱子怎么样了?快告诉我,告诉我?”
“别急,许姑娘,”霍以光示意守卫开门,“我这就带你去看太子殿下。”
“真的?”许秀苹流下了欢喜的泪水,“我可以见到他了?”连日来饥饿、疲劳,加上心情激动,她一下子昏了过去。
“许姑娘!”霍以光手快地抱住她,“来人,快请大夫!”
许秀苹再次被送进了东宫。此时她脸色苍白地昏睡在床上,御医正在为她诊脉。
“怎么样?”霍以光催问。
“这……”御医不敢说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病人有了身孕。”
“啊?”霍以光又惊又喜,许姑娘怀的可是龙种啊!说不定事情就此有了转机,会有了圆满的结局。
“但是……”语气一转折。
“别但是了,快说。”
“情况不容乐观。病人连日来饥饿、疲劳,大悲大怒,情绪不稳,母体伤了元气,怕胎儿不易保住便
“快,快开点安胎药。补药,什么都好,千万要保住母子二人。我立刻去禀报皇是。”
瞧他做了什么!皇帝痛心地抱住自己的头,他不但差点害死了惟一的儿子,也差点害死了孙子。他们现在还没月兑离危险呢。“霍爱卿,朕…朕·”他说不下去了。
“臣明白,皇上。”霍以光明白皇帝后悔、愧疚的心情,也明白身为天子怎能开口认错,“臣吩咐御医尽心救治许姑娘,务必母子都保住。”
“要什么珍奇药材,尽避去库里取。”
“是。
“还有……”皇帝有点迟疑地叫住正要离去的霍以光,“若是不能两全,我是说,万一不能同时保住母子,就保住母亲要紧。”
“皇上?”霍以光惊讶地望着皇帝。
“去吧。”皇帝摆摆手。孙子没了,可以再生。要是那个丫头死了,儿子也活不了,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珍贵药材川流不息地运进了东宫。伺候的御医、宫女、太监一个个轻手轻脚,无声地忙碌着。
服下了安胎药,许秀苹醒了过来。一张开眼,就四处搜寻着熟悉的面容。“大柱子……”
霍以光的脸出现在她上方。“许姑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大柱子,我要见大柱子。”许秀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全身虚软无力。
“别动。”霍以光按住她的肩,“你要多休息,不能下床。”
“可是我要见大柱子,霍大人,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看不到她,他会不会疯狂?
‘你现在情况特殊,不宜活动。“霍以光一脸为难。她一定是要死了,否则霍大人不会这样吞吞吐吐。’霍大人,求求你,让我临死前见他一面,没有我,他会发狂。让我和他见一面,让我劝劝他,让他好好活下去……”许秀苹声音硬咽了,她不担心自己,她担心大柱子,如果她死了,她不知道大柱子会怎么样。她不怕死,可是她舍不得他为她悲伤哀痛。
“好好的,干吗说什么死,多不吉利。”
“别瞒我了,霍大人,”许秀苹哀凄地一笑,“皇上,是不是下令要处死我了?”
“你在说什么?别乱猜了,没有这事。”
‘你在安慰我……“
“皇上已经原谅你了,所以才会将你从天牢放出来。你没事了。”
“真的?”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突来的生机让她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我这把年纪的人骗你小泵娘干什么?”
“那,大柱子呢?他是不是病了?我要见他。”许秀苹又想挣扎着起来。
“别,你别动,你现在的状况不宜下床,还是先休养要紧。”霍以光又急忙拦阻她。
许秀苹的心不安起来,为什么他一再阻止自己看大柱子,难道——她一把抓住霍以光的手,“霍大人,大柱子怎么了?”
“太子殿下他——唉!一想到昏迷不醒的太子,他就只能摇头叹气。
“大柱子!”许秀苹一声悲号,痛哭失声。
“喂,你别哭呀!”霍以光手忙脚乱,“‘你现在的状况,情绪千万不能激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月复中的胎儿着想啊。”也没说什么呀,怎么突然惹得准妈妈悲痛欲绝?
许秀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什么胎儿?”
“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要多多保重自己,否则会危及胎儿。”唉,这个消息应该人家小两口浓情蜜意时……由他这个半老头子来说还真不合适。
“我有了身孕了?”许秀苹呆呆地重复,她月复中有了孩子了,有了大柱子的孩子了,她心里突然涌上一种莫名的滋味,有悲有喜,有苦有甜。她突然笑了,脸颊上挂着泪珠,眼里闪着动人温柔,手轻轻放在平坦的肚子上,“大柱子,我们有孩子了。你一直说让我给你生小女圭女圭,我们就要有孩子了,大柱子……‘泪水顺着面颊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