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张国柱不好意思地笑笑,把桶里的猪食倒进食槽,“大胖快来吃,吃了快快长,长胖好……”
“长胖好杀来吃。”许秀苹调皮地接上一句。
“乱讲,我才不会杀大胖呢。大胖已经怀了小猪了耶!”
“真的呀?”许秀苹睁圆了眼睛,瞪着呼噜呼噜埋头猛吃的大胖瞧,“大胖的肚子总是圆滚滚的,看不出来呀。”
“再过两个月大胖就要生小猪崽了。”想像猪圈里满是粉嘟嘟的小猪崽,张国柱又笑咧了嘴。
“哇,大胖要当妈妈了,那你要多吃点哟。”许秀苹高兴得想拍手,可是手上还拿着上豆。
“对啊,大胖多吃点,多生几个小猪崽”卖了小猪,他就可以……“晤……”张国柱的嘴巴被土豆塞住了,许秀苹亮灿灿的圆眼睛正对他笑着。
“呼——咕——”张国柱好不容易才咽下土豆。咦,这土豆特别香、特别好吃。小苹果香喷喷的小手剥的,红艳艳的小嘴吹过的,当然香啦。
“啊——”张国柱又张大了嘴巴,等着她的小手拿十豆来喂他。
“秀苹——秀苹——死丫头跑哪儿去了?呼喊声远远传来,许秀苹一吐舌头,”糟糕,我爹来了。我得回去了。“正好张国柱张着大嘴,她手上的土豆没处放,干脆往他嘴里一塞。
“晤晤——”张国柱被土豆塞住了嘴巴,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涨得满脸通红,却急忙拉住她的手,眼里闪着焦急和不舍。
“哦,对了,”许秀苹从怀里掏出一叠纸,“这是我从弟弟那儿偷来的纸,还有笔和墨,给你练字用的。”
“晤晤——”他想说谢谢,也想说别走,可越急土豆越堵在嘴里吞不下去。
“上次我教你的字练会了没?”
‘嗯嗯——“拼命点头。
“下次我来你要写给我看哟。”
“嗯嗯——”还是点头。
“告诉你,我又跟弟弟偷学了几个字,下回写给你看。”都是爹啦,说什么“丫头片子不用识字,迟早要嫁人的,只给弟弟请了西席,她只好偷偷跟弟弟学几个字,再来教大柱子。
“嗯晤一”
“你于吗总是嗯呀晤的?”许秀苹终于急了,拉着满脸通红直翻白眼的张国柱往厨房跑。从水缸里舀一瓢清水递到他嘴边,“快喝啦,吃个土豆也能噎到,真是够笨。”
“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半瓢水,终于把土豆冲下了肚,“呼,谢,谢谢。”
“嘻,嘻嘻……”
“好哇!你们在这儿。”一个矮矮胖胖的小胡子走,不,是滚进了门,他滑稽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大西瓜上用墨画了两撇胡子,他就是许秀苹的爹,本村最有钱的上财主许富贵。“死丫头,一刻钟没盯着你就往这儿跑。”
“爹,人家来和大柱子说说话……”“说话也不行。一个姑娘家,成天往男人家里跑像什么样子……”与许秀苹酷似的圆眼睛一转,像发现了什么,“你们俩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爹!”许秀苹直跺脚。
“看看!脸红得跟猴子似的,一定是在干什么!”许富贵指着张国柱,一副快晕倒的表情。
“爹,大柱子的脸是憋红的,才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爹就爱胡乱猜疑。
“憋红的,憋……哇!”许富贵矮矮圆圆的身子像个皮球似的弹了起来,“要是我晚来一会儿,他憋不住了……哇广他女儿的贞操不是危险了吗?
“就不用憋了嘛。”喝点水就顺过气了。
“不用……憋?哇哇哇广皮球弹得更高了。短短肥肥的手一把拉住女儿,”死丫头,还不跟我回去?“
“爹,大柱子——”许秀苹被拉着走,回头眼巴巴地望着张国柱。
“小苹果!”张国柱想追上去——
“站住便许富贵突然回头,指着张国柱大喝一声,”我告诉你,你别想打我们家秀苹的主意!“
“爹-”
“你没田没地,只有几间破房,一头老母猪,连聘礼都拿不出来,凭什么娶我们家秀苹?”
“啊?”他怎么知道他心里的打算?他没说过啊。
“爹——”许秀苹气得跺脚,大柱子又没说要娶她。
“叫爹也没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拿家里的东西给穷小子。”许富贵又拖着女儿走,“这个穷小子有什么好?不过就是长得俊点、人老实勤快点,可家里穷得没隔夜粮…”
“大柱子才不是……”
“别和我顶嘴!难道你想嫁给他,天天吃上豆?”
“吃土豆就吃土豆。土豆好吃又有营养,你看大柱子天天吃土豆,长得多壮实;土豆度还可以喂猪……”
“死丫头”
案女俩争吵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张国柱垂头丧气地走回猪圈,看着吃饱了呼呼大睡的母猪叹气。
“大胖,像你这样多好,吃了睡,睡了吃,一点儿烦恼也没有……”从爹娘死后,他就养成了向大胖诉说心事的习惯。
“呼呼——”大胖用鼾声回答。
“可是你都不知道小苹果有多可爱。”想着想着就笑开了,“像新蒸的白面馒头,过年吃的饺子,还有桂花糖……”反正所有他能想像得到的好东西,“全部加起来都比不上小苹果一根头发。”
“大胖,多生几个小猪崽吧,等卖了小猪,加上我存的九两七钱银子,我就向许财主提亲,娶小苹果回家。”
这就是他心里的秘密。
还有,“等收了麦子,我一点儿也不吃,全留着给小苹果烙煎饼吃,我吃土豆就行了。”
“国柱,国柱哟!”西村口的马三哥一路呼喊着冲进来,“国柱兄弟,快跑,快跑吧!
“什么事啊,马二哥广张国柱从猪圈走出来。
“哎呀,不得了啦,村口来了一群官兵,到处打听你呢!”
“官兵?打听我?”他没做什么坏事呀?是不是去年在路上拣了一捆麦草?可那麦草是拣的,他在路上等了半天没人认领,才拿回家当柴烧了的。
“是呀是呀。国柱兄弟,你是不是干了什么……”马三哥上下打量着他。
“我真没做坏事呀?”
“我相信你。从小看着你长大,还不知道你是啥样的人吗?”马三哥立刻打消了怀疑,“反正你快逃吧,跟官家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可是我的猪……“
“哎呀,我会帮你喂啦,快走快走。”推着他刚跨出门,就看见了一群衣甲鲜明的土兵,两个人一下于傻了眼。
“请问,哪一位是张国柱?”一个当官模样的人走上前,还挺有礼貌的。
“我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看,你才是吧广当官的一指张国柱。
“我才是。”马二哥抢着说。
当官的斜他一眼,“‘你太老了。”
“我哪里老了?”马三哥涨红了脸,他才三十岁。
“我是张国柱,你们有什么事吗?”当官的向身后做了一个手势,突然这一群官兵呼啦啦一下子全矮了一大截。“参见太子殿下广
“参…什么太呀电的?张国柱被这群人搞迷糊了。
一个老头子分开人群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张国柱片刻,忽然一把拉住他,激动得山羊胡子也在抖,“没错,没错,长得和皇上好像,你就是太子殿下啦。”说着眼泪涌了出来。
“喂,老人家,你别哭呀。”张国柱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安慰他。胡于一大把了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准是把他误认为亲人了。“老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儿子,也不叫太什么下的。”
“你当然不是我儿子。”他哪敢当太子殿下的爹?“你是当今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