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过半百老人病痛死去,也看过新生婴儿被父母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随著一次次生离死别的冲击,她慢慢明白了世界上最公平的生死法则。
因为有死,才让人体认到“生”的可贵。
因为有分离,所以相聚才格外需要珍惜。
如果现在的她,是六年前的她,那么她就不会轻易让秦练堂离开了吧。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恨著她?桑芙然想著,心口发疼。
“这么久没见面,紧张是在所难免的。”看出她的担忧,只是为情所困时的愁思,王槿秀松了口气,笑了笑。“我家阿恪虽然是个蠢孩子,不过在某些时候,他还满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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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色高级房车在山路上平稳奔驰,一名外貌俊美、气质阴沈的年轻男子正坐在后座,认真阅读著文件,一声悦耳的手机音乐响起,扰断了他的思绪。
“秦小弟!”秦练堂接起手机还没开口,一声调侃的爽朗嗓音从另一端扬起。
“有屁快放。”对比起靳以巨过分开怀的声音,秦练堂显得冷酷且意兴阑珊。
“今天不是你的欢迎会吗?怎么还去公司?你也未免太卖命了吧!”靳以臣取笑著。
“与你何干。”秦练堂冷答著,打算对方若再不说出重点,就要挂电话了。
“是与我无关啦!只不过……”卖关子的声音拉得长长的。“刚刚我打电话去山庄的时候,听说芙然妹子已经到了,所以特地通知你一声。”
一听见那个名字,秦练堂冰冷的表情,闪过些许震动,很快又恢复了。
“无聊。”他轻嗤,浑然不觉自己的语气听来有些咬牙切齿。
“都六年了,你跟芙然妹子闹什么脾气也都过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好好相处……”靳以臣语重心长的劝告还没说完,这端已经毫不犹豫的关上手机。
闹脾气?收起手机,秦练堂的黑眸更加阴鸷深幽。
他和她早已不是小孩子闹脾气那么简单,小孩子会闹脾气闹到床上去吗?
想起分别那夜的缱绻纠缠,俊脸攀上一抹微红,但很快又阴沉下去。
六年了!这六年来,她果真对他不闻不问,没一通电话、没一封信,连年节问候都不曾有过,仿佛把他遗忘得干净彻底。
“二少,山庄到了。”秦家司机打断了他的思绪,车子已然停在主屋门口。
秦练堂下了车,沉着脸走进大厅,此际,多数宾客已到,他一面入屋,一面和几位前几日才熟识的商场友人点头招呼,随即一抹鲜艳身影朝他急急走来。
“堂!我等了你好久,快急死我了。”胡雪儿一身雪白飘逸的洋装,如蝴蝶一般朝他飞来,一上前就是紧挨著他。
“嗯。”秦练堂低应一声,没挣开她,黑眸漫不经心地扫过会场。“胡总来了吗?”胡雪儿的父亲是秦家公司生意上的伙伴,自从日前到对方公司谈合作事宜,胡雪儿就缠上了他,双方家长虽然乐观其成,但他兴致缺缺。
“我爹地已经来了,在跟秦伯伯聊天呢。”胡雪儿紧搂著他的手臂,享受其他女子投以羡慕的目光。
没见到心里暗自挂念的身影,秦练堂索性准备去见父亲,才举步,眼角余光就被角落的一抹纤淡身影所吸引,他很快止住了脚步。
远远的,那清秀可人、恬静温婉的女子,正是在他心头纠缠六年不散的人儿,冷沈的眸光出现了少见的狂炽,热烈而贪婪的注视著,半晌,才发觉那纤细的腰间上,有只碍眼的手掌!
只见那手掌的主人是个穿著合宜、留著性格小胡子、带著艺术家气息的年轻男子,除了一只手不规矩的扶著她的腰,眼睛还一刻也没停过的直盯著她的颈胸部位猛看,秦练堂眯眸打量,月复中无名妒火焚烧炽烈,恨不得立即挖掉对方眼睛。
她过得可真好!完全把她答应过他的条件抛诸脑后!他愤然的想著。
“堂,刚刚我见过秦伯伯了,他……”滔滔不绝的细诉,胡雪儿很快发现对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连忙顺著他的视线瞧去。“啊!原来他也来了。”
“你认识?”傲然的剑眉微挑,他佯装不在意的问。
“认识!当然认识!那是Enko的首席设计师兼创始人殷恪!”胡雪儿惊讶地介绍。“原来秦伯伯认识他。”
无心听著,锐眸却直直凝睇著那对男女,只见桑芙然神色担忧,那名男子温色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忽然移了位子,遮住桑芙然,低下头。
“啊!真热情!”胡雪儿娇呼著,暧昧的笑了。
虽然男方技巧性的遮住了女方,但从这个角度看去,怎么看都像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在众目睽睽下,压抑不住热情的接吻。
秦练堂喉头一紧,排山倒海而来的怒气和嫉妒,轻易的击溃了他自傲的冷静和理智,想杀人的让他一把甩开胡雪儿,疾步走了过去。
他不准任何男人碰她!她是他的!
※※※
络绎不绝的宾客、衣香鬓影的场合,虽不是轻松愉快的场合,却不至于令人焦躁不安。向来在各种场合,总能悠然安适以待的桑芙然,此刻却显得心神不宁。
“芙然,刚秦先生不也说了,他还在公司,过一会儿才到,你先别紧张嘛。”
今日权充男伴的殷恪,体贴地递上一杯鸡尾酒,刀雕般性格的五官聚集著浓浓的关切。
这种宴会一年少说百来个,他也鲜少出席,不过今天为了老妈惜之若命的宝贝芙然,也就舍命陪君子,而且再怎么说,他本身对桑芙然的印象也很好。
她散发出来的独特恬静气质,还曾启发他设计一系列的服饰。像她今晚的晚宴服也是其中之一,淡紫色丝质连身礼服,轻软的布料简单勾勒出女性优美的线条,柔和的色系衬托出雪白无瑕的肌肤。要表现出女子天真纯净的气质,并不是非要白色不可,这点,对色系有刻板见解的设计师是无法创新的。
殷恪一面欣赏著自己完美的创作,一面在心中赞赏自己的才气。
只不过有些可惜的是,她颈子上面有一圈淡淡的牙印旧伤,必须靠丝巾遮掩,真浪费了她漂亮的颈部线条。
不过他最近正积极设计一款新服饰,准备突破道德尺度,以“情人的伤痕”当作主题中心,像她颈窝上那圈淡牙印,只要处理得宜,不但可以表现出女子初经人事后的暧昧甜蜜,而且还可以营造出令男人充满无限遐想的空间。
殷恪愈想愈兴奋,反正眼下左右无事,不如就利用时间来研究一下伤痕与衣著的搭配大计好了。
“芙然,我忽然想到一种丝巾结法,借我打一下。”殷恪说著,一面也不容拒绝的换过位子,站到她身前,低下头就拆起丝巾。
桑芙然并没有推拒,她早已习惯了殷恪的人来疯个性。
只不过,殷恪才把丝巾解开,一声暴喝忽然从两人身后扬开。
“你在干什么!”嗓音稚女敕,怒气冲冲,紧接著一抹少年身影冲来,迅速隔开了两人亲匿的距离。
“浩邦。”桑芙然一见到对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丝毫没有察觉另一个逼近的身影,因为秦浩邦突兀的介入而止住脚步,远立一端,寒眸怒视。
“姐……”秦浩邦亲亲热热的叫一声,他才十五岁,却已高过桑芙然半个头,他充满占有性的挽住她,不悦地瞪向站在一旁气质颓废的性格男子。“他是谁?”
“这是我的朋友,殷恪大哥。”桑芙然温声介绍著。“殷恪,这是秦伯伯的小儿子,秦浩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