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莎再也无法忍受了。她深呼吸了一口,准备开始尖叫。她知道自己一旦开始,就永远无法停止。求求你,上帝,请您了解。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道格一言不发地将她从疯狂边缘拉回来,他把猎枪交还给她。
“现在,你听我说。”他命令道。“我要你现在停止生这个孩子。”在下完这个严厉而完全不合情理的命令之后,他转身离去。
“你要走了吗?”
“不,我没有要走。我要把灯移过来,这样我才有办法看清楚我在做什么。如果你就要生孩子了,那么你这个时候还在谷仓裹做什么?你不是应该要躺在床上的吗?”
她又开始喘息,这个声音令他打了个寒颤。
“我叫你停下来,这个孩子现在不能出来。你就忘了这件事吧!”
依莎等到阵痛停止之后,才告诉道格他是个白痴。
他也默认了。“我只是不想要你在我找到你丈夫之前生产罢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派克在哪裹?”
“他不在。”
道格发出一声咒骂。“我早就有预感你会这么说。他可真会挑时间出门。”
“你为什么这么地生我的气?我又不会杀你。”
道格不是生气,他是害怕。他曾帮过许多动物接生,但他从未帮过一个女人生孩子,而他现在也不想帮葛依莎。哦,是的,他的确很害怕,但他也够聪明,没有在她面前露出他的恐惧。
“我没有生气,”道格说道。“你只是让我吓了一跳。我帮你回到屋子裹,然后我就去找医生来。”他默默向上帝祈祷她不会告诉他这镇上连个医生也没有。
“他不能过来。”
道格终于把灯挂在马厩的柱子上。他转过身,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依莎。她是个美丽的女人,即使她现在正皱着眉也一样。她的鼻梁上有雀斑,而他一向为有雀斑的女人着迷。他也一向喜欢红发女子,而她的头发是深红色,宛如阳光下的火焰。
道格提醒自己,她是个已婚女子,因此,他不该注意她的外表。然而,事实还是事实。葛依莎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
而且她的肚子大得像幢房子,这一点让道格稍微恢复了理智。“为什么医生不能来这裹?”
“鲍力不让他来。有一次我实在无法进城去看席医生,因此他过来看我。但是鲍力警告他,如果他敢再来看我,他就会杀了他。他是说到做到的。”她轻声说道。“鲍力是个可怕的人,他拥有整个镇及镇上的每一个人。这裹的人很好,但他们完全听从鲍力的使唤,因为他们都怕他。我不能怪他们,我自己也怕他。”
“鲍力为什么要对付你和你丈夫呢?”
“他的牧场在我们的隔壁,而他想扩展好让他的牛群有更多地方可以活动。他出价想跟派克买下来,但和我丈夫当初所花的钱相比,他开的价简直微不足道。反正派克无论如何也不会卖掉那块地的,不管对方出多少钱。这是我们的家,也是我们的梦想。”
“依莎,派克到底在哪裹?”当道格看到她眼中的泪水时,他使知道了答案。
“他死了,对不对?”
“是的。他就埋在谷仓后面的小山丘上。他是被人从背后开枪打死的。”
“是鲍力吗?”
“当然。”
道格倚在屋柱上,双臂交叉在胸前,等她从悲伤中恢复过来。
她瘫靠在墙上,低下了头。突然间她觉得好虚弱,连站都站不起来。
道格又等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她下一个问题。“警长难道没有调查吗?”
“甜溪镇再也没有警长了。鲍力一定是在派克和我搬来之前就把他干掉了。”
“我想也不会有人想要那个工作吧!”
“换做是你,你会要吗?”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抬头看着他。“席医生告诉我,甜溪镇过去曾是个安静的小镇。他和他太太是我的朋友,”她补充道。“他们两个都很努力在帮忙。”
“怎么帮?”
“他们发电报和写信到邻近的城镇寻求协助。上次我见到医生时,他告诉我说,他听说有一个美国政府官员在这附近,他相信那个人是上帝听到我们的祷告所派来救我们的。医生还没有联络到他,但他确定如果那个官员知道鲍力犯了多少法,他一定会过来的。我一直抱着希望。”依莎补充道。“鲍力手下至少有二十个人为他工作,而我想,要击败他至少需要一个军队的政府官员才够。”
“我相信一定有办法……”道格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因为他这才发觉依莎已经有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喘息了。
“你现在不痛了吗?”
她看起来有些惊讶,她把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微笑了一下。“是的,不痛了谢天谢地,道格对自己说道。“你真的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裹吗?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依莎。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不是为鲍力工作的。”
她缓缓地点点头。“我变得对人十分不信任,我已经独居好久了。”
道格努力不让她看到他有多震惊。一个怀孕的女人在产前的几个月,应该要和关心她的人在一起的。
道格感到一股愤怒在体内升起。“镇上有没有人过来看你?”
“柯先生,我……”
“道格。”他更正地道。
“道格,我想你还不明白我的情况有多严重。鲍力把路都切断了,没有人能在不经他允许的情况下上来这裹。”
道格微笑了。“我就可以。”
想到他的确是这样过来的,不禁令依莎又微笑了起来。奇怪,她也开始觉得心情较平静了。
“鲍力的手下一定是在下雨之后就回家了。他们好象在每天晚上熄灯之后回去他的牧场,但我实在不确定。”
依莎从墙边站了起来,拍去裙子上的灰尘,突然又觉得双腿发软。她惊恐不已,她再次倚在墙上,防止自己跌倒,然后别过头,轻声对他解释发生了什么事。
她听起来既害怕又羞愧。道格立刻跑到她身边,笨拙地将手放在她肩上,试图想安慰她。“没关系。本来就会破的。”他努力让自己听起来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事实上,那句话是他对女人生产唯一知道的事。
“我一定是哪裹做错了,孩子应该至少三、四个星期后才出生的。哦,天啊!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昨天不该刷地板和洗东西的。可是家里实在太脏了,而我想让自己忙一点,这样我就不会去想我必须一个人生孩子的事。我实在不应该……”
“我确信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事,”道格插口说道。“别再责怪自己了。有些孩子决定早一点来到这世上,不是你的错。”
“你觉得……”
“这不是你造成的。”道格坚持道。“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且即使你是躺在床上,你的羊水一样会破。这点我确定。”
他似乎一副很懂的样子,因此依莎不再有罪恶感。“我想孩子今天晚上会出生“是的。”道格同意道。
“很奇怪,我一点也不觉得痛了。”
他们两个都用轻声在说话。道格试着体贴她的感受,而依莎则试着克服她的尴尬。这个男人是个完全的陌生人,天啊!她真希望他是又老又丑。然而他并不是。
他很年轻,而且英俊得不得了。她知道如果她让他替她接生,她恐怕会羞愧而死,因为她将必须月兑下她的衣服,而他也会看到……“依莎,你必须克服你对我的害羞。你得实际一点。来吧!”道格哄她道。“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