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我的管家,滕斯。”凯恩为她介绍。“他有时的确威武得像一个国王。不过如果他喜欢你——他一定会的——那么他将以他自己的性命来保卫你。”
滕斯迈着壮严的步伐走下来,走到凯恩面前微微鞠躬。洁玉注意到他两鬓已经飞白,令她想起了哈利叔叔;洁玉开始喜欢他了。
“您好,爵爷,”滕斯瞄了洁玉一眼。“你的狩猎还算顺利吗?”
“我没有狩猎。”凯恩扬一扬眉毛。
“那么我听到的枪声是怎么回事?”滕斯不看他的爵爷,却继续上下打量洁玉。
凯恩微微一笑,滕斯很少对来访的宾客这么有兴趣。“我在追人,不是动物。”
“您成功了吗?”滕斯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凯恩叹息一声,看来他的管家也跟他自己一样中了洁玉的魔咒。“滕斯,她很美,对不对?”
“她是很美,爵爷。不过性情如何还有待观察。”滕斯将手背在身后对爵爷点点头。
“你会发现她的性情也一样迷人。”凯恩答道。
“您从未带女士回家过,爵爷。”
“是没有。”
“那么她是我们的客人?”
“没错。”凯恩点点头。
“我还可以知道些什么?”
凯恩摇头。“不行。”
“天色已经晚了,您要我替这位女士准备客房,还是在您的房间休息?”
洁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走上前一步。“这位女士需要她自己的房间,亲爱的总管先生,而且门上还要有一把坚固的锁,你听清楚了吗?”
滕斯直起身来。“我完全清楚,小姐。”他的声音严肃,眼中却有凯恩才深究得到的一丝笑意。“而且我会亲自检查门锁。”他忍不住看了凯恩一眼。
“多谢你,滕斯。”洁玉答道。“现在有许多人在追杀我,我可不希望晚上还得担心一位绅士溜进我房间,说要帮我穿上睡衣,你明白吗?”
“洁玉,不要再提——”凯恩说道。
“凯恩建议我跟他父母住,但是我觉得不好,滕斯。”她不理会凯恩继续说。“我不想害他年迈的双亲也被牵扯进这场纠纷。而且事到紧急关头,一个人也顾不了什么名声不名声的问题了。对不对,先生?”
滕斯眨眨眼,面对她甜美、期望的表情,最后还是点头。
远方传来一阵雷声。“我们再不进去要被大雨淋湿了,”凯恩说道。“滕斯,你叫帕可在暴风雨降临前去找医生来。”
“有需要吗?”洁玉问。
“有需要。”
“您生病了?”滕斯关切地问。
“不是我,我要温医师来看看洁玉,她似乎有点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滕斯问。
“他把我丢进泰晤士河里。”
两个男人都很讶异。“我不是说那件事,”凯恩低声说道。“她头上肿了一个大疱,使她脑子不太正常。”
“喔,那个,现在根本没感觉了,倒是腰部有点怪怪的;而且我不喜欢医生在我身上戳来戳去的,我不要。”
“没关系,我保证医生不会戳你。”
“我恐怕现在找不到温医生。”滕斯插嘴。
“怎么会找不到?”
“他离开此地已经一个多月,”滕期解释。“要不要考虑找别的大夫?您母亲这段时间都找何威克医生,据说她很满意。”
“是谁需要看病?父亲还是母亲?”
“您父亲,虽然他很不高兴。”滕斯说。“最近他体重一直下降,让您母亲和妹妹们很担心。”
“他还在为克林的死难过。”凯恩的声音突然变得很疲倦。“希望上帝早日把他拯救出来。好吧,滕斯,去找何威克。”
“不用找了。”洁玉用命令的语气说。
“洁玉,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
“小姐,你头上的疱到底是怎么弄的,被人打到的吗?”
“不是,”她有点尴尬,看着地板。“我从楼梯上跌下来。”她抬起眼来偷瞧到滕斯同情的脸色,心里暗暗得意。“只是一点不起眼的小伤,你想看吗?”她说着说着,撩起头发。这一扭身她的腰又痛起来,痛得她龇牙咧嘴的,几乎要叫出来。
滕斯从来没有对女士这么关心过,简直成了护花使者,说尽了各种好话来安慰洁玉,然后扶着她的肩膀走上台阶,凯恩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他们还真像一对父女。
“你必须立刻卧床休息。”滕斯十分坚持。“你是怎么跌下来的,小姐,恕我发问。”
“我被地毯绊了一下,整个人摔下去,我真笨拙。”
“喔,不会,你怎么会笨拙。”
“多谢你这样说,滕斯。不过我的头真的不痛了,但是我的腰……喔,算了,我可不希望你以为我只会抱怨……凯恩就说我只会抱怨不休和哭哭啼啼。”
凯恩从后面走上来搂住她的肩膀。“让我们看看你的腰把外套月兑掉。”
“不要。”她已经走进门廊。“你只会戳来戳去。”
一列仆人在门厅等候,要欢迎他们的爵爷,洁玉像一阵疾风走过去,突然问道:“滕斯,我的房间是不是在屋子的前面?希望如此,我想看到府上前方美好的景色。”
她的语气很愉快,凯恩心想她的腰痛大概没什么大不了。“滕斯,带她上楼安顿下来,我再去处理几件事情。”
他转身走出大门。“还是要叫帕可去找大夫。”滕斯提醒他爵爷,然后对洁玉说道:“不要再跟我争了,小姐。你现在看起来好苍白,你的手冷得像冰块。”
洁玉立刻把手抽开,她已经累得直发抖。
“太阳很快就下山了,你可以在床上用餐。”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爵爷真的把你丢进泰晤士河吗?”
她笑一笑。“真的,而且他不肯道歉。他也把我的袋子弄丢了,害我变得一文不名。还好莉娜送我几件她的漂亮衣服。”
“你好像不会很难过。”滕斯打开房门,退到一旁,让出一条路。
“我不喜欢垂头丧气的。”她睁大了眼睛。“哇,滕斯,好可爱的房间,金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那床被单是丝织的吗?”
“是缎子,”滕斯微微一笑。“我来帮你月兑下外套,好吗?”
洁玉点点头。“你能不能先打开窗子?里面有点闷。”她走到窗口,看着远方的树林。入夜后,麦修和金宝会在林子里等她的讯号,她要在窗口点上一枝白烛,表示一切顺利。
洁玉转过身来,滕斯开始帮她月兑外套。“我叫人帮你洗干净,小姐。”
“谢谢,腰部那边可能有点破损,滕斯,能不能找人补一补?”
滕斯没有回答,洁玉看看他的脸。“你生病了吗?先生。”其实他脸都绿了。“拜托你赶快坐下来,我看你好像快晕倒了。”
他摇摇头,洁玉把他推进一张椅子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能开口,用力吼叫他的爵爷上来。
凯恩正踏在门阶上。“她又在搞什么名堂?”他喃喃自语,快步跑进前厅,奔上楼梯。他走到洁玉房门口时突然停下来,眼前的景象十分地奇特:滕斯一直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洁玉一直按着他的肩膀。“我的老天……滕斯,你病了吗?”
“我想他快昏倒了,”洁玉拿起一本薄薄的书扇滕斯的脸。“帮我把他扶到床上去,凯恩。”
“她的腰,”滕斯抗议。“亲爱的小姐,不要再扇了。爵爷,你来看看她的腰。”
洁玉还茫茫然什么都不知道,凯恩冲到她身旁,把她转过来,看到她白色的罩衫上一大声湿透的血迹,现在他也想找一张椅子坐下来。“天啊,”他喃喃地道。“亲爱的,你是怎么了?你不知道自己在流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