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先生正好也有法律问题吗?”他问米雪。
她露出微笑,但随即改变话题。“强旭,这是我的朋友布塞奥。”她对身边的小男孩说。“他大老远从波士顿来钓鱼。”
强旭点头。“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大家都知道。米克医师,妳可不可以跟妳哥哥说他必须再来一趟?叫蓝柏快点来好吗?因为我的皮球滚进了后院,我需要它。”
“露薏回来了吗?”她问。
“强旭似乎认为她回来了。”岱尔说。“他会因为烦恼她而得到胃溃疡。”
“我们一个多月没有看到露薏了,但强旭担心她会突然出现。在妳哥哥来之前,他不肯进后院捡球,也不肯让我们任何人去帮他把球捡回来。我们的强旭老爱自寻烦恼。”樱红说给塞奥听,仿佛那可以解释那孩子的怪异行为。
“妳会跟他说吗?”小男孩恳求。
米雪用手臂环住小男孩。“我一见着他就叫他再来一趟。你别再烦恼了,强旭。”
“好。”小男孩低声说。“坐在这里的这个人……”
“塞奥?”
强旭点头。
“他怎么样?”米雪问。
“我可不可以问他一件事。”
“你有什么事尽避问。”塞奥说。
强旭直起腰杆转向塞奥。塞奥虽然没有多少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但自信还应付得了一个六岁孩童。“你想要知道什么?”
小男孩一点也不怕生。他靠着塞奥的腿,直视他的眼睛说:“爸爸说杰可大爷说你有枪。真的吗?”
塞奥对小男孩的问题感到意外。“是的,我有枪,但很快就要归还它。我不喜欢枪。”
“但你现在有枪?”
“对。”
小男孩对枪的着迷令塞奥担忧,他觉得他应该简短讲述一下枪枝的危险和不能拿来当玩具。他还在想该怎么说才能让六岁孩童听懂,但强旭的脑筋已经动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么你可不可以到外面去一下?”
“你要我到你家的后院去?”
强旭严肃地点头。塞奥瞥向米雪,看到她眼中的笑意。
“好不好嘛?”强旭问。
“好。”塞奥回答。“你要我去外面做什么?”
“你可不可以替我射杀露薏?”
塞奥早料到小男孩会问那个问题,但还是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行,塞奥不会替你射杀露薏。”岱尔恼怒地说。“你不想害米克医师的男朋友犯法,对不对?”
“对,爸爸。”
“那样也好。”米雪说,安慰似地轻拍小男孩。“如果塞奥朝露薏开枪,他只会惹她生气。”
“她生起气来凶得要命。”小男孩告诉塞奥。
纱门开开关关的声音传来。“去洗手准备吃饭了。”樱红告诉强旭。
小男孩失望地看塞奥一眼,然后走向水槽。
“他有点嗜血好杀,是不是?”塞奥低声对米雪说。
“他乖巧得很。”她回答。
“如果我是露薏,我就会逃进树林里躲起来。”
纱门再度砰砰作响,塞奥脚下的地板突然开始震动,就像是有一群野牛奔跑着穿过客厅,接着只见一大堆不同年龄和大小的男孩进入厨房。他数到五就放弃了。
费先生最后一个进入拥挤的厨房,力略不得不紧贴着冰箱让他进来。要不是穿衬衫打领带,费先生很容易被误认成其中一个男孩的朋友。他的身高只有五尺多一点,瘦得像竹竿。他不断用食指推推滑下鼻梁的角框厚眼镜。
“费先生是布恩高中的音乐老师。”岱尔介绍。
“幸会,费先生。”背后站着两个华家男孩使塞奥无法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只好伸长手与费先生相握。
“叫我康磊。”他坚持。“樱红,岱尔。”他朝两人点头,然后转向米雪再度点头。“米克。”
“康磊,萍梨还好吗?”樱红说。
“萍梨是内人。”康磊向塞奥说明。“她很好。宝宝现在夜里只醒来一次,所以我们两个都睡得比较多了。萍梨要我代她问候你们。”
“孩子们别挡路,让费先生坐到塞奥旁边。”樱红说。
厨房里一阵混乱,孩子们在餐桌边就座。塞奥把椅子挪近米雪,腾出空间给康磊。
“我只能待一会儿。”康磊说,拉出椅子坐下。“萍梨煮好了晚餐在等我。”接着他转向塞奥说:“岱尔和樱红了解让孩子们受教育的重要。他们希望八个儿子都能上大学。”
塞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头。
“力略的学业成绩不错。他会尝试取得奖学金,但奖学金不容易申请到。”康磊说。“他勤奋认真,聪明伶俐。”
“谢谢,康磊。”岱尔说,好像刚刚被夸奖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儿子。
“我们在想,如果有你帮忙,力略或许可以取得全额奖学金。”
“我要怎么帮忙?”塞奥困惑地问。
“帮他取得足球奖学金。”
塞奥眨眨眼。“请再说一遍。”
“力略很有天分。”康磊说。“只要有适当的指导,他可以变得非常优秀。”
接着大家开始同时发言。
“圣克莱的球队去年所向无敌。”樱红说。
岱尔在同时说:“听来像是不可能的目标,但你可以做到。杰可大爷对你赞不绝口。”
“还有你的人脉。”康磊说。
塞奥转向米雪。“为什么我早料到这一切都是妳爸爸在幕后指使?”
她耸耸肩,然后微笑说:“爸爸喜欢你。”
“大爷认为只要能让他们看到力略在球场上的优异表现,他们就会邀他加入球队,支付他唸大学的费用。”岱尔解释。
塞奥举起一只手。“等一下……”
他们不理会他的抗议。“他们总是在物色优秀的线卫。”康磊说。
“没错。”岱尔附和。“但大爷认为力略跑得很快,所以他也可以持球冲锋。”
米雪用手肘轻碰塞奥引起他的注意。“球探真的有到圣克莱镇观看比赛、物色人才。”
康磊接着用手肘轻碰塞奥。“我们这就开始吧。”
“开始?”塞奥揉着太阳穴问。他的头越来越痛。“做什么?”
康磊从后裤袋里掏出几张对摺的纸放在桌上,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张较小的纸和一枝钝头铅笔,然后期待地望着塞奥。“你在哪里上的大学?”
“请再说一遍。”
康磊耐性地再问一遍。
“密西根。”塞奥回答。“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是所很大的学校,对不对?”樱红问。
“对。”康磊回答。
“我猜它也是很好的学校。”岱尔说。
塞奥环视桌边,注意到其他人,包括小孩子在内都在盯着他看。似乎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唯独他不知道。
“大爷建议你跟我谈学校的事吗?”塞奥问。天啊!他现在也用“大爷”来称呼杰可了。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康磊又问:“你是足球校队,对不对?”
“是的。”他回答。
“然后你进入法学院。”
那不是问题,而是陈述,但塞奥还是回答。“是的。”
“你在密西根取得法律学位的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我在东岸取得法律和工商管理硕士学位。”他回答。
“真是了得。”岱尔敬畏地说。
“没什么,很多人──”
康磊打断他的话。“你究竟在哪里取得这些学位?”
“耶鲁大学。”
“天啊!那可是明星学校。”樱红说。
康磊点头。“我猜你的成绩一定很优异,对不对?”他边问边振笔疾书。
塞奥恍然大悟,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领悟得这么慢。费康磊在就高中教职面试他。
塞奥决定他得尽快找杰可谈谈,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
“我敢打赌你还留着以前的秘笈,对不对?”康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