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着她了。梅德琳承认这个事实之后,恼怒起来。她责备自己对他的反应,她的举止跟他一样蠢。这个男人一句话都没说,她却颤抖不巳。
是他的体格,她找到理由。是的,梅德琳颔首同意。在这个小小的斗室内,他的威势胜过她。
"别想再回去找罗狄恩,那会是另一个错误,这一次他非亲眼见你被杀不可。"
战士没有回答。他移动,慢慢抽出接受她温暖的双脚。他不慌不忙,小心地由她大腿上移下双脚。
梅德琳继续跪在他面前,注视他穿上袜子,套上皮靴。
当他穿好时,慢慢拿起梅德琳丢在他身旁的皮带,交给她。
梅德琳直觉地伸出双手去接。她笑了,想他的行为是一种和平的表示。她等他对自己道谢。
这个战士,动作快如闪电,他抓住她的左手,用皮带将它绑住。梅德琳还没想到要逃开时,他已用皮带扣住另一手的腕部,将她的两手绑在一起。
梅德琳惊讶地瞪视自己的双手,然后抬头看他,迷惑不已。
他脸上的表情,令她脊背发凉。她摇摇头,不相信正在演出的一幕。
然后战士开口说话了,"我来不是为了罗狄恩。梅德琳,我是为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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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吗?"梅德琳低叫,非常震惊。男爵没有回答,但他阴暗的脸庞,显示他不喜欢这个问题。他一拉,梅德琳一下就跪在地上。邓肯抓住她的肩膀,稳住她。很奇怪,他的碰触,以他的身材比例看来还算温柔梅德琳想这使她莫名其妙。
他的计划,她无法了解。他是俘虏,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应该很清楚这个事实?!她并没有不利于他的作为。老天,她还碰他的双腿,温暖它们;唉,她甚至降尊纡贵,尽其所能的救治他。
邓肯在她面前耸立,这个贵族,转眼之间变成野蛮人,挂着配合他巨大身躯的凶悍表情。她能感觉由他身上放射出的力量跟碰触火钳一样地炙人。她沮丧地在他冰冷的灰眼下瑟缩,她知道在他的注视下,自己颤抖不已。
他误解梅德琳的反应,由地上拿起她的斗篷。当他将外衣披在她肩上时,他的手摩擦过她起伏的胸部。梅德琳知道他的碰触是无意的,但她本能地后退一步,紧抓住胸前的斗篷。男爵的皱眉加深。他抓起她的双手,转身,拖着她走过黑暗的回廊。
她必须跑步才能赶上他,否则他会拉扯她。"你不会在不必要时跟罗狄恩的手下碰面吧?"
男爵没反应,但梅德琳并不停止。这个战士正走向死路,她觉得有责任劝阻他。"请你,男爵,不要这么做。听我说。你一定冻得神智不清了。他们会杀死你!"
梅德琳用尽全力拖慢他的脚步,但徒劳无功。
老天爷!她已经无法再度救他!
他们到达通往庭院那堵厚重的门时,男爵大力将它推开,铰链嘎嘎作响,门砰的一声撞裂在石墙上。冷冽的寒风拂面,好像在嘲笑她一相情愿的推断,她相处几近一个小时的人处于疯狂状态。不,他一点也不疯!
证明包围着她。超过一百个武士,正站在内城墙的阴影下严阵以待。另外还有许多正在爬墙的人,速度快如风,静如兔,每一个人都戴着威克森男爵的蓝白家饰。
梅德琳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她没注意到她的捕获者已停下脚步看着他的人快速地聚集。她撞到他的背部本能地伸出手抓住他的锁子铠稳住自己,然后才发觉他已放开她的双手。
梅德琳在他的背后盘桓,紧抓他的战甲,好像那是她的生命线。她意识到如果自己躲藏,畏畏缩缩,人家会认为她很懦弱,因此她立刻勇敢地跨前一步,站在他身旁,让每个人都看见她。她的头只到他的肩膀。梅德琳挺直脊背,想与他旁若无人的气势相抗衡,祈祷不露出惧怕的痕迹。
天啊!她真的很害怕。她并不怕死,而是怕死前的那一刻。一想到死前自己会有何表现就令她作呕。它会一下就结束,还是慢慢折磨她?她最后一刻会失去自制,而有懦弱的行为吗?一想及此,令她心烦不已。她真想大叫要马上一尝锋刃的滋味。但乞求快速了结自己的生命,不是也像个懦夫吗?这样一来,正合她哥哥的心意。
威克森男爵不清楚他的俘虏在想些什么。他垂下眼睑望她一眼,她平静的表情有些令他吃惊。她看起来非常镇定,几近安详;但他知道她的态度不久就会改变。梅德琳马上会目睹他的报复行动撤底摧毁她的家。无疑地,她会哭泣、求饶,要他高抬贵手。
一个武士飞奔地站在他面前。很明显,他一定与她的俘虏者有关,他有同样的黑茶色头发,相同的体格,但不是很高。他没将梅德琳看在眼里,对他的领袖说,"邓肯,你要发动命令,还是让我们在此站一个晚上?"
他的名字是邓肯。奇了,听见他的名字,减轻了她的恐惧。邓肯……嗯,这个名字使他还有点人性。
"怎么样!大哥?"这武士急声问。梅德琳明白了他们的关系,也清楚男爵允许他的家臣态度莽撞的理由。
这个武士,由他年轻的外表及缺少战争磨练的体格看来,是他的小弟。他茶色的眼睛不屑地瞥向她,好像想捶她一拳。但,这个愤怒的武士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仿佛她是麻疯病患。
"罗狄恩不在此地,吉尔。"邓肯告诉他的弟弟。
邓步的声调很客气,使梅德琳重新燃起希望。"那你们会回家,爵爷?"她问,转头看他。邓肯没有回答。她本想再问,但吉尔粗鲁的言词打断她。他吐出一连串挫折的咒骂时,眼睛怒瞪着她。梅德琳虽然听不懂大部分的脏话,但由吉尔喷火的吓人眼神中可以判断出来。
邓肯本想制止吉尔孩子气的长篇牢骚。但梅德琳紧抓着他的手,她的碰触令他不知所措。
梅德琳紧拉着他,他晓得她在发抖,但当他转头看她时,她看起来很镇静,正瞪着吉尔。邓肯摇摇头,他的兄弟不知道他吓着了梅德琳。事实上,如果他知道,他也不会在乎。
吉尔的长篇大论激怒了邓肯。梅德琳是他的俘虏,不是他的敌人,吉尔愈早清楚这点愈好。"够了!"他促声,"罗狄恩已经走了,你的诅咒也不能叫他回来。"
邓肯突然抽回被梅德琳握住的手,甩出手臂圈住她的肩膀,速度快得几乎打倒她,然后拉她靠向自己身侧。吉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哥哥明显的保护姿态。
"罗狄恩可能走南边那条路,吉尔,不然你中途应该会碰见他。"邓肯说。
梅德琳忍不住打岔。"那么,现在你们可以回家了?"她问,试着压低热切的语气。"下次再来跟罗狄恩挑战。"她建议,想消除他们的忿怒情绪。
两个兄弟一齐转头看她。没有人说话,但他们的表情暗示她的想法可笑之极。
梅德琳的恐惧加深,男爵眼里的寒意使她膝盖打颤。她快速低下头凝视,看着他的胸膛,遮掩自己个性中怯弱的一环,"你们可以趁还没被抓前,赶快离开。"
邓肯不理睬她。他只抓住她被缚的双手,拖她走向她释放他的位置。梅德琳踉跄了两次,她的脚因恐惧而虚弱。当邓肯放开她时,梅德琳靠在破裂的木柱上,等着他下一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