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斌双臂交抱在胸前。“手镯是你将继承的财产之一。但我必须告诉你,不熟悉骨董市场的人和骨董商打交道时,很容易吃亏。那一行有许多骗子,趁火打劫的罪犯就更不用说了。”
“我听说过那种事。”陆夫人比较镇定了些。“伯父总是再三强调从事这种交易必须非常谨慎。”
“他说的没错。”拓斌说。“但雷夫人和我在骨董市场正好有人脉。如果顺利替你找回手镯,我们会很乐意协助你以很好的价钱卖掉它。”
“另外收取少许费用。”薇妮连忙插嘴。
陆夫人的眼神突然转为精明起来,她缓缓地坐到椅子上。“不用说,在拿到出售手镯的获利之前,我不必付你们这第二笔费用,对不对?”
“当然。”拓斌说。“那么,你要不要我们替你办这件事?”
陆夫人只深思熟虑了三秒就果断地点了一下头。“我可以委托你们,但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们没有找到手镯,我不必付你们任何费用。”
“一言为定。”薇妮说。“如果你不介意,我还想请问你几件事。”
“什么事?”
“你提到你的神经脆弱,容易犯女性歇斯底里症。”
“对。”
“我昨天下午来访时,你的管家提到你定期去一位催眠师那里接受治疗。”
“没错。”陆夫人说,眼神变得热切起来。“戴医师。他非常厉害,真的。”
薇妮想起她研究过的广告。“我在报上看过他的广告;他声称他的专长是替已婚妇女和寡妇,缓解女性歇斯底里症的相关症状。”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些年来我看过数不清的医生和术士,但治疗的结果从来没有像戴医师这样有效。我无法形容每次治疗后,那种轻松和满足的美妙感觉。”
“请问你有没有看过贺浩华医师?”薇妮屏息问道。
“贺浩华?”陆夫人突然皱起眉头。“没听过。他专治我这种病人吗?”
可恨!薇妮心想,她原本十分肯定她可以找到陆夫人和贺瑟蕾之间的关联。
“贺医师的妻子就是那个遭人杀害的女子,”拓斌说。“我们有理由相信她可能涉及手镯窃案。”
“天啊!”陆夫人再度伸手按住胸口。“这件事越来越奇怪。”她柔情似水地看拓斌一眼。“知道有体格像你这样强健的绅士在调查命案,这令我安心多了,麦先生。”
薇妮清清喉咙。“我也在调查这个案子。我向你保证,我和麦先生一样强健。”
薇妮一进书房就直奔酒柜倒酒。她把其中一杯递给拓斌,然后一坐到她最喜欢的椅子上。
“可恶!”她说。“我原本十分肯定我们可以找到陆夫人和贺瑟蕾之间的关联。”
“那样就太省事了,”拓斌生好火,扶著壁炉架站起来,喝一大口雪利酒。“这件案子没有那么简单。但往好的方面看,我们多了一位客户。”
“多亏了我。”
“的确,”他嘲弄地举杯敬酒。“干得漂亮。”
“嗯。”她啜一口酒。“可惜我不得不断定,虽然接近陆夫人是我的主意,但使她决定雇用我们的却是你强健的体格。”
“很高兴我能有小小的贡献。”
“小蚌鬼!”她咕哝。
“你说什么?”
“我认为陆夫人同意雇用我们,是因为她推断你强健的体格中,令她感兴趣的部分绝对不小。”
他咧嘴而笑。“你在吃醋。”
“那个女人简直是花痴;她使我想到我的前任雇主巫夫人。”
“暂且不论陆夫人的性癖好,她雇用我们找寻手镯,似乎解决了她有没有涉及窃案的问题。”
“看来是这样。”
“得了吧,薇妮,你看见了她回到客厅时的表情。她显然在上楼检查之前,根本不知道手镯不见了。”
“也有可能是她的演技精湛,”薇妮往后靠在椅背上。“但我倾向於同意你的看法。我的直觉告诉我,她的反应不是装出来的。发现手镯不翼而飞真的令她大吃一惊。”
“是啊!”拓斌走到窗前凝视小花园。“现在只须找到手镯和凶手,我们就可以向好几个不同的客户收费了。我承认刚开始时,我对这个案子并不热中,但它现在终於开始展现出获利的潜力了。”
“你建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陆夫人相信保险箱唯一的钥匙在她手中,但她几个月前才搬进那栋宅邸居住。仆人知道的很可能比她想像中多。在那里工作多年的仆人,有很多机会可以取得那些钥匙。”
“询问他们的这个主意好吗?”
“有益无害。但班克斯爵士有不少仆人,逐一访谈要花很多时问。我想我会把这项任务交给东宁,正好可以训练他。”
“敏玲可以陪他去。我说过,她有诱使别人吐露消息的天分。”
“东宁也是,他们会是绝佳的组合。再不然,这种沈闷乏味的工作说不定可以促使他们决定改行。”
薇妮叹口气。“别抱太大的希望。”
他缓缓地转身对她苦笑一下。“你说的对。一上午漫长沈闷的访谈不大可能使得他们打退堂鼓,对不对?”
“对。在这期间,我要告诉浩华什么?老实说,我很担心他的心理状态,拓斌。他显然十分心烦意乱。”
“你何不建议他去找催眠师治疗他虚弱的神经?”
“那一点也不好笑。”
“本来就没想搞笑。”
她仔细端详他。“你真的不大喜欢浩华,对不对?”
“我认为那个男人很可能在妒火中烧和盛怒之下,杀死他的妻子。”拓斌简短地说。“对,我不能说我喜欢他。”
“我要提醒你,你随时可以退出这个案子。”
“你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他走到她面前,俯身抓住椅子的扶手,把脸贴近她。“只要你坚持介入这件事,我就无法一走了之。”
他阴郁坚决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你为什么对浩华如此多疑?你没有证据显示他杀了瑟蕾。”
“我或许缺乏证据来支持我的看法,但我确定你的家族老友在这件事里别有居心。我可以肯定他没有兴趣替死去的妻子复仇,他在利用你帮他找到手镯。”
“胡说!瑟蕾遇害前,你就非常讨厌浩华了。承认吧!”
“好,我承认。我在他妻子遇害前就非常讨厌他,现在更加不相信他。”
“我就知道。那天进入客厅发现你和他在一起时,我就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但我无论如何也弄不懂你为什么一见他就讨厌。”
他不吭声,只是用力抓紧她的椅子扶手。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了口。
“贺浩华要你。”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说什么?”
“他要你。”
“你疯了吗?天啊!他是家族老友,我从小就把他当……叔叔看。我确信他也把我当侄女看。”
“那些都改变不了他要你的事实。”
“但是他从来没有……我从来没有……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之间——”她突然住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向你保证,浩华从来没有暗示他对我有那方面的兴趣。事实上,他还参加了我的婚礼和祝福我,我没有理由怀疑他的祝福不是发自真心。”
“也许当时他确实是,也许再度见到你使情况改变。”
“拓斌——”
“男人和男人之间,有些事不需要说明或解释——贺浩华要你。”
“真是的!”
“是真的。”拓斌放开扶手,挺直腰杆,走回窗前继续凝视小花园。“他一心一意想得到你。”
他这会儿不再那么靠近,她终於可以顺畅地呼吸了。“你说,男人和男人之间,有些事不需要说明或解释。”她平静地说。“男人和女人之间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