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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中光 第29页

作者:珍·安·克兰兹

这绝对是需要专业思考的时间。艾森拿出纸笔,放在桌上。

“你认为佛瑞因为培登用那些股票破坏他的计划,所以谋杀了你丈夫?”

“是的,”乔依的口气很平稳。“我相信是这样的。佛瑞的计划本来可以完美地实现,只可惜他没有想到一件事。培登死前不久,把他的股份做了很重要的处理。他把所有的股份留给了我。”

艾森用小笔记本的边缘敲着桌面。“那些股份现在由你控制了?”

“也不尽然,”她说。“这事说来话长。但它应该是这样的:我想培登开始认为佛瑞来意不善,他把股份设为信讬的方式,附带了一个‘如果我死了’的规定──不管我是怎样死的,股份将转入一个由银行管理的信讬基金。”

“信讬基金的受益人是谁?”艾森问。

“我死亡那时,柯氏家族中所有十岁以下的小孩。”她一副冷眼看好戏的表情。“柯家是个大家族,当时十岁以下的小孩,至少有十五到二十个。但是信讬基金也规定,在孩子年满三十岁之前,本人和父母都不可以动用。”

艾森花了几分钟时间仔细思考并消化这个资料,随即因为佩服而点头。“要否定一份遗嘱很容易,可是要拆散这样一笔思考周密的信讬基金就很难了。”

“是的。培登很清楚他在做什么,他的目的是要保护我。”

“让我再弄清楚一下。他的终极目标是,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柯佛瑞或者家族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拿不到这笔股份。真聪明。”

莉雅在对面的角落中动了一下。“结果证明,也没有那么聪明。”

艾森看看她,再转回乔依。

“你愿意为我解释吗?”他说。

“培登的计划有一个漏洞,”乔依轻声说。“也就是,我如果死了,股份的控制权会从柯佛瑞手上溜走。可是律师说服我丈夫加上一个机制,好在暂时的紧急情况时,处理例行的商务。”

“哪种紧急情况?”

她稍微移动她的手。“如果我因为严重的意外或手术,有一段时间没有能力管理股份的时候。这种情形当然可能发生,培登也不希望股份在这时候就分给所有的孩子,因为分出去就不可能拿回来了。”

“命运就是这么奇怪,”莉雅嘲讽地说。“培登被谋杀后六个月,暂时的紧急情况果然就发生了。”

艾森知道谋杀案或许另有内情,可是他必须专注于手边的问题。“那么这个临时的机制如何在紧急情况时运作?”

“如果我失去行为能力,”乔依说。“受讬付的银行可以把我的股份交给柯氏实业公司的董事会执行,直到我恢复行为能力,签字收回此一讬付。目前,柯氏实业公司的董事会被柯佛瑞所全权操控,所以我的股份等于在他手上。”

“因为你没有行为能力?”

“这是他们说的。”

“依我看,你一切都很正常啊!怎会说是没有行为能力?”

她双眼清明地注视着他。“他们说我疯了。”

顿时一片沈默,只剩爵士乐在黑暗中沈重地回旋着。

“请你更仔细地说明好吗?”他轻声问。

乔依放在腿上的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我丈夫亲爱的堂兄设法使我进入疗养院并得到这样的诊断。”

“进入疗养院。”他清楚地重复一遍。

“是的。”

“我承认对这方面的法律并不熟悉,”他谨慎地说。“可是要违背一个人的意志,让人住院治疗,以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有点困难吧!”

乔依的下巴绷紧,显然还咬着牙,可能是在担心他是否相信她所说的一切。这是一个合理的怀疑,因为他的确有疑问。

“有人帮忙佛瑞弄妥文件,使一切合法。”她说。

“是谁?”

“贺亚昂医生,加州一所名叫‘烛湖庄’的私人精神病院的总监。我不知道佛瑞付了他多少钱,让他把我关在那所疗养院里,每天让我吃药,使我没有行为能力。但我相信一定是很可观的一笔钱。”

好,这件事越来越怪了,他提醒自己。

“我无法不注意到,你现在并没有被关在烛湖庄,”他说。“而是坐在轻语泉一家爵士酒吧里。”

“而且用的是另一个名字。”乔依说。她面带决心地看他一眼,但仍然难以掩饰心中的绝望。“在你眼前的是一个从传统的疯人院逃出来的天才。”

“这话很好笑,我并不觉得你像个疯子。”

她把一只手掌平贴在桌上。“让我解释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洗耳恭听。”

“在度假小屋发现培登的那一天,我完全崩溃了。我知道他是被人谋杀的,而且我还告诉警方,我怀疑是佛瑞。他们认为这是歇斯底里的反应,我承认。”

“在那种情况下,某些过于激动的反应是可以理解的。”

“不错。可是,我很有把握自己没有错。我去找警方,说出我的陈述,以为正义的大轮就此开始运转。不幸的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把佛瑞和这个案子连在一起。没有人被逮捕。他们后来找到了小偷,可是他不承认杀人。三个月后,我了解到杀害培登的人将逍遥法外。”

“你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开始猜想或许是我错了,警方是对的。在这期间,我跟可怕的哀伤以及情绪上的伤害,在奋斗与挣扎着。然后又有生意上的事必须处理。反正事情一件又一件地来,又过了三个月,我才觉得自己能够清晰地思考。”

“你的下一步是什么?”

“我回到小屋去。”

“去收拾你丈夫的东西?”

“是的。”她转开眼光,看着舞台上的乐师。“去收拾他的东西。那是我发现他之后,第一次回去。我坐在沙发上好久,想起花与花瓶散了一地,以及那个被踩坏的照相机。我越想越觉得这不是一个找不到值钱之物的小偷会有的模式。”

“你认为那会是怎样的模式?”他问。他发现自己对她的理论真的很好奇。

“我不知道。”她摇头。“我总觉得一个找不到足够的钱的小偷,应该会破坏家具或门窗。”

她选用的字句越来越谨慎。他认为她并没有在说谎,可是也没有说出全部的事实。他见过这种事,客户经常这样。

他低头看着笔记。

“这就像你在马大卫家看见义大利床单一样,是吗?”他问。“某些事情看起来怪怪的,你就立刻得出一个结论,用以支持你的理论。”

“或许你的确可以这样说,”她严厉地看着他。“可是我真的相信培登认识杀害他的人。我认为他开门让对方进来,然后他们一定是打了架。也许先是争吵,然后打了起来。这样才可以解释那些被破坏的花和被踩坏的相机。我怀疑他们吵架后,佛瑞走了又回去,躲起来枪杀了培登。”

他思考了一下。这不是不可能。他很早以前就已经学到,说到谋杀,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我相信你从小屋回去之后又去找佛瑞对质?”他问。

“对,可是我没有处理得好。我弄出了让大家都很……尴尬的情况,而且是好几次。我记忆最深的两次是,有一次我到他家,当着他太太的面指责他是杀人凶手。另一次闹得更大,我冲进正在开会的董事会。”

“你当着所有董事会的成员指责他杀了你丈夫?”

她叹口气。“正如我刚才说的,我的处理方法绝对称不上漂亮。”

“的确。后来呢?”

“我不知道我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也许我以为我能争取到几个董事的支持,结果我得到的只是他们拿我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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