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被雷电吓得有些疯狂了,她冲到后门,使尽全身力气撞门。徒劳无功后,她开始用拳头去捶。
愤怒和挫折的泪水梗塞着她。“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你这个婊子养的北佬!”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继续捶着门,又踢又骂。
闪电划过天空,击中了先前她栖身的枫树。凯琳大声尖叫,盲目地朝屋子冲去。
笔直冲进了白肯恩的怀里。
“该死的怎么……”
温暖的体热自他赤果的胸膛辐射而出,渗入她湿透的衬衫。有那么一晌,她只想留在他的怀中,汲取温暖,直到身躯停止颤抖。
“哪里不对劲了,凯林?”他抓住她的肩膀。“出事了吗?”
她猛地后退。不幸地,“梅林”就在她背后。她绊倒了它,重重摔倒在厨房地板上。
肯恩审视着脚下的人儿,唇角微扬。“看来这场暴风雨似乎令你无法承受。”
她很想吼叫要他下地狱去,但她的牙齿一直在打颤,无法开口说话,而且她在摔倒时撞到腰带上的枪管,痛得要命。
肯恩走过去关门。不幸地,“梅林”也选择在此刻抖掉身上的水珠。
“忘恩负义的狗。”肯恩抓了条毛巾,擦拭胸膛。
凯琳明白到只要她一站起来,手枪就会露馅。趁肯恩擦拭身子时,她迅速取出手枪,藏在门边的一篮苹果里。
“真不知道你们两个谁受到的惊吓比较大,”肯恩咕哝道,看着“梅林”走向曼克的房间。“但你们真该等到天亮的。”
“我才不会害怕这么一点小雨。”凯琳强辩。
话毕,雷声轰隆大作,她吓得跳起来,脸色发白。
“是我说错了。”他慢吞吞地道。
“就因为我──”她蓦地打断,用力吞咽,终于瞧清楚他。
他几近全果,只在匆促出来应门时套了件长裤,连最上面的两颗钮扣都没有扣。她曾在棉花田里看过许多打赤膊工作的男子,现在却感觉彷佛从不曾看过一般。
他的胸膛宽阔结实,覆着胸毛,一道伤疤横过肩膀,另一道则划过下月复。他的臀部窄瘦,下月复平坦,她的视线不由得往下来到他的双腿间……
“擦干你自己。”
她抬起头,瞧见他正盯着她看,手上拿着毛巾,一脸的困惑。她抓过毛巾,擦拭着脸。
“或许你月兑掉帽子的话会比较容易。”
“我不想要月兑掉,”她没好气地道。“我喜欢我的帽子。”
他不悦地哼了一声,穿过走道,拿着条毛毯回来。“月兑掉你的湿衣服,裹着这个。”
她瞪视着毛毯,再来是他。“我不会月兑掉我的衣服!”
肯恩皱起眉头。“你冷得直发抖。”
“我不冷。”
“你的牙齿在打颤。”
“我没有!”
“该死,现在是半夜三点,我才在牌桌上输掉三百元,累得要命!月兑掉你的湿衣服,让我们可以睡个好觉。今晚你可以睡曼克的房间,而且最好在中午前都别再让我听到你出声。”
“你聋了吗,北佬?我说过我不会月兑掉我的衣服!”
肯恩并不习惯有人反抗他。他阴郁地抿起下颚,朝她逼近一步。她往后退,意欲冲到苹果篮里取出手枪,但他已先抓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你这个婊子养的!”她喊道。
肯恩牢牢箝制住她。“我要你月兑下湿衣服,而且你会照我说的做。”
“下地狱吧,北佬!”她设法踢他,但她的花拳绣腿似乎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在你伤到自己之前住手!”他用力摇晃警告她。
“你去死吧!”
下一刻,她已被举离地面,帽子掉落。肯恩坐在厨房的椅子里,将她面朝下按在膝盖上。
“我就好人做到底,”他的大掌重掴着她的臀部,令她惊喘出声。“代替你的父亲管教你一遍。”
他的大掌再度落下,她尖叫出声,但主要是因为气愤,而非疼痛。“住手,你这个下三滥的北佬混帐!”
“不要咒骂个子比你大的人……”他再度落掌。“或是比你强壮的人……”又一下。
她的臀部已开始热辣辣地泛疼。
“尤其是别对我骂脏话!”他将她拉离膝盖。“我们了解彼此了吗?”
她倒抽口气,摔跌在地板上,愤怒和痛苦像迷雾般遮蔽了她的视线,看不到他伸出手给她。“你必须月兑掉这身湿透的衣服。”
他的手抓住她的衬衫。她怒吼一声,跳了起来。
老旧的衣料应声碎裂,钮扣飞出,冰冷的冷空气直扑体肤。她低下头,瞧见自己的双峰已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该死──”
她惊恐、羞辱不已,后退一步,紧抓着被扯破的衬衫领口,试图遮掩住自己。
冷灰色的眸子锁住她。“看来,我的马厩小厮并不是男孩。”
她选择用挑衅来掩饰内心的羞辱。“那又有什么差别?我需要一份工作。”
“因此你将自己假扮成男孩?”
“是你自己认定我是男孩子,我从不曾这么说过。”
“你也从不曾试图更正我们。”他拿起毛毯,丢给她。“擦干你自己,我去喝杯酒,”他离开厨房。“我预期在回来时得到答案。还有,别妄想逃走,那会是你所犯下最大的错误。”
他一离开,她立刻丢下毛毯,冲到苹果篮边取出手枪。她坐在餐桌旁,将手枪搁在膝后,勉强拉拢被扯破的衣襟领口,打了个结。
肯恩回到厨房时,瞧见他“变身”后的马厩小厮坐在桌边,双手交叠在膝上,柔软的衣料服贴着女孩的双峰,钮扣间甚至隐现春光。老天,他怎么可能会将她错认为男孩的?她细致的骨架和浓密的睫毛早该泄漏了她的性别……
然而,没有女孩会将自己搞得全身脏兮兮的,而且出口就是三字经。十足的野丫头!
他纳闷她几岁了。十四好几吧?他对女人了若指掌,对女孩却不然。她们什么时候开始长胸部的?但不管怎样,她都太年轻,不该独自流浪。
他放下威士忌酒杯。“你的家人呢?”
“我告诉过你,他们都死了。”
“你没有其它亲戚?”
“没有。”
她平静的态度惹恼了他。“听着,像你这样的孩子不该独自在纽约乱跑。这里不安全。”
“来到这里后,唯一找过我麻烦的人是你。”
她说得对,但他选择不予理睬。“不管怎样,明天我会带你到有人能照顾你的地方。”
“你是指孤儿院吗,中校?”
她似乎觉得这很有趣?他也恼了。“是的,我是指孤儿院。你该──绝对不会去那里。但你需要一个住的地方,直到你长大得可以照顾自己。”
“过去我似乎从不曾有过这方面的问题。此外,我已经不算是孩子了。我不认为孤儿院会收容满十八岁的人。”
“十八岁?”
“你的听力有问题吗?”
她再度令他大吃一惊。他瞪视着她一身破烂的男孩衣服、骯脏的脸庞,和沾着泥土的短发。在他的印象里,十八岁已经是女人了。她们会穿著漂亮的洋装,干净体面。话说回来,有关她的一切总是违反常轨。
“抱歉毁了你的孤儿院的好计划。”
她竟然有胆子嘲笑他!突然他很高兴自己刚才打了她一顿。“听着,凯──你的名字也是假的吧?”
“不,那是真名──至少人们都这样叫我的。”
她的笑意逸去。他感到寒毛竖立──就像要赴战场前一样的感觉。怪了。
她抿起下颚。“只不过我不姓方──我姓韦,全名是韦凯琳。”
她再度令他大吃一惊。在肯恩能够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站起来,手持着六连发左轮,指着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