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并不表示她已安全。他一问起她以往的情人,她就知道自己只剩几天的时间可以月兑逃,因为他会进一步挖掘丹妮的过去,而后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过去。
如果她的公寓曾被搜查——她必须做此假设——搜查的人手法颇利落。但他们一定没发现她藏匿月兑身文件的地方,否则她现在不会站在这里。
这栋老旧建物曾使用壁炉取暖,但在二次世界大战后就改装成电暖炉。寓所里的壁炉已经用砖块围砌起来,塞了一个五斗柜在前面。她在柜子下方垫了块廉价的地毯,不仅避免刮伤地板,也让她只要拉着地毯就可以无声地移开柜子。现在她将地毯从墙边拉开,弯下来用月复部贴地检视砖块。她的修缮工作做得不着痕迹;她将灰泥弄脏使它看起来和四周一样老旧,也没有任何泥灰落在地板,暴露有人曾敲打砖块的痕迹。
取了把铁锤和凿子,她再次趴下,开始轻敲其中一个砖块。砖块松开后,她将它取出,再敲另一块、又一块。她将手伸入旧炉里的凹洞,拉出几个箱子与袋子,每样都用塑料袋包裹以保持干净。
小箱子内有许多替换证件;护照、信用卡、驾驶执照及身分证明,就看她选择什么国家。一个袋子里装有三顶假发,另外还有各种替换衣物,她将它们藏着因为容易引人猜测。鞋子就不必担心了;它们和其它的鞋子放在一起。谁会注意到一堆混乱的鞋子呢?她同时还有足够的现金,欧元、英镑及美元都有。
最后一个箱子放着一支安全的手机。她打开手机检查电池:格数很少。拿出充电器,插入墙边的插座,让手机开始充电。
她已经筋疲力竭,额头布满汗珠。她想,明天走不成了,她还太虚弱。后天,她就必须行动,而且动作要快。
到目前为止她还算幸运。罗德将维多的死讯延后好几天发布,让她争取到更多时间。但一分一秒过去,兰里那边有人看见莫丹妮照片的危险也随之增加,将照片扫描到计算机里,排除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计算机报告会显示莫丹妮的五官与美国中央情报局约聘探员孟黎璃吻合。中情局将火速追查她的行踪,而中情局的资源多到连赖罗德都望尘莫及。因为具有实用价值,维多在中情局的默许下一直安然无事;局里没人会因她除掉维多而感谢她。
是罗德或者是中情局派来的人先找到她,只是机率问题。对付罗德,她的胜算比较大,因为他可能低估她,但中情局不会犯这错误。
她裹着厚衣顶着寒冷步行到附近的市场,一方面是因为完全不外出反而令人觉得怪异,再者她也想知道自己是否受到监视。一走出建筑物她就瞧见一个哨兵:坐在半条街外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车子里,看见她走出来,马上拿起报纸将脸遮住。外行样,她想着。如果有一个守在前面,一定有一个在后面。好消息是没有人驻守在公寓大楼里,否则事情会比较棘手。像现在这样虚弱,她并不想从三楼的窗户出去。
她携着一只购物袋,将采购的蔬果放入里面。一个意大利长相的男人——长得毫不起眼,除非你刻意寻找他——在她的四周缓慢地走着,总是让她维持在视线内。好吧!总共有三个人。三个人足够胜任这项任务,但还不至于多到她无法处理。
岸完帐后,她走回寓所,小心地放慢步伐并吃力地走着。她低着头,一副没人要的模样,而且不觉得周遭有任何危险。监视她的人会认为她完全没察觉到他们,甚至认为她还太虚弱,不会到处走。既然他们对监视都不是特别在行,多少会因为她是那么缺乏挑战而不自觉的松懈其看守。
手机充足电力后,她将手机带进浴室并打开水龙头以掩盖声音,以防万一有碟状天线麦克风对准她的寓所。虽然可能性非常小,但在这一行,偏执往往可以救命。她订了一张飞伦敦的单程头等舱机票,挂断电话后,她用不同的身分再打一次,又订了一张抵达伦敦后半小时内离开的机票,再度飞回巴黎,一个没有人料到她会回去的地方。回巴黎之后再说了,至少这个小花招会让她争取到一些时间。
维吉尼亚州兰里
棒天一大早,初级分析员白苏西眯眼盯着计算机脸部鉴定程序刚跑出来的结果,她将资料印出来,一路冲过满是隔间的迷宫,将头探入一个办公隔间里。
“这份资料很有趣。”她说着将报告递给资深分析员简薇娜。
薇娜将眼镜推回正位,快速地看过资料。“你说得对,”她说。“做得好,苏西。我会将资料递到楼上。”她站起身,身高六英呎的女黑人有着一张严峻的面孔,以及藉由丈夫及五个巨人般儿子锻炼到淋漓尽致的、一副“你唬不了我”的姿态。她说,由于家里没有另一个女性相互支持,所以她凡事都必须先下手为强,并监管一切。同样的态度也应用在工作上,她完全不能忍受没有价值的东西。每一样被她递到楼上的东西都受到相当的重视,因为没必要的东西她绝不往上送。
近中午,行动处处长(译注:中央情报局为美国从事情报分析、情报搜集和秘密行动的重要机构。该局分为四个主要部门,及六个直接归局长和副局长领导的办公室。四个主要部门是:管理处、行动处、科技处、情报处。管理处下设通讯、后勤、安全、财务、医疗服务、人事、训练与教育、数据处理科;行动处下设反情报、国外情报、秘密行动、中央掩护科,评价、计划和设计科,共有雇员六千名;情报处下设管理与分析、武器控制情报、搜集需求与评价科,五个地区办公室和五个职能办公室,外加一独立的中心;科技处于一九六二年成立,当时称之为研究处。但根据二○○四年八月四日的《九一一国家安全保障法案》草案,计划将负责收集情报及付诸行动的“行动处”;负责分析情报报告的“情报处”,以及“科技处”分拆出来,成为三个有新名称的独立机构。此一提案亦为布什与凯瑞的内政辩论重点之一。)温法兰读着报告。赖氏组织——他不能称之为企业,虽然其中也有商业机构——的领导人赖维多、因不明疾病身亡,确切死亡日不知,赖维多的儿子将他葬在意大利家乡之后才公布消息。赖维多最后一次现身在巴黎的餐厅,是宣布死亡之前四天。生前健康状态良好,意即这不明的疾病发生得相当突然,当然,心脏病突发或是中风每天都击垮看起来很健康的人。
触发警报大响的是脸部鉴定程序,其结果明确指出,赖维多的新任女友正是中情局最优秀的约聘探员之一所伪装。虽然孟黎璃将小麦色的头发染深,又戴上深色隐形眼镜以遮住她那双出色的淡蓝眼眸,但毫无疑问就是她。
包令人警觉的是,数个月前她的两名挚友及他们领养的孩子死于赖维多手中。一切征兆都表示孟黎璃月兑离了中情局的约束,自行采取行动解决这件事。
她知道中情局不会赞成这次的灭杀行动。虽然赖维多是令人作呕的人渣,死不足惜,但他一直聪明地玩弄两边以取得制衡,让自己有利用价值,就是为了确保类似的事不会发生。他会传递非常有价值的信息给中情,而且持续了许多年。如今这条线断了,也许再也不能挽回;即使可能,他们仍需花费数年才得以跟他的继承人再度建立关系。赖罗德出名的多疑,不会轻易跳进合作关系。法兰只能指望赖罗德会是和他父亲一样务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