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让我知道最新情况,”戴蒙说。基于安全考量,兄弟俩决定在确定凶手的身分并将之逮捕之前,不再相聚。他回头望着新坟,黑色的眼眸充满和罗德感受相同的痛苦与悲伤。“还是很难相信。”他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
“我知道。”兄弟俩相互拥抱,充分表达他们的情感。他们随后分坐不同车辆开往私人停机坪,各搭公司的喷射机返家。
与弟弟的会面让罗德得到了慰藉,感受到仅剩的直系亲人站在他的身边。尽避这次相聚的目的充满悲伤,但相互陪伴还是令人宽慰。现在他们必须回去管理彼此有关联、但各自独立的企业,戴蒙掌理财务,罗德缉拿凶手并让此人血债血偿。他知道无论他怎么做,戴蒙都会支持他。
但是,寻找凶手这方面始终没有进展。文森还在分解毒药成分,也许对毒药的来源能有些概念,罗德也密切观察敌人,看是否有人知道维多已经死了,是否有不寻常的交易行为。也许有人会认为做非法勾当的伙伴是最大的嫌疑犯,但罗德并不将任何人排除于名单外。凶手甚至可能是组织内的人,也可能是政府的人。维多沾手许多有利可图的领域,也许有人变得太贪婪而想要独吞整块大饼。罗德只需要找出是谁。
“送莫女士回家。”待在那边一星期后,罗德吩咐着泰迪。她已经可以平稳站立,虽然她很少离开房间,但他还是不习惯一个陌生人在他的屋檐底下。他仍忙于稳固地位——不幸的是,还是有人认为他不如他父亲,进一步受到煽动而挑战他的权威,迫使他必须派人除去这些人——有些事不应该让外人意外地知道或看到。他的家必须是最安全的庇护所,那样他会觉得自在一些。
送她回去只要几分钟的车程,她的随身行李已放置车内。泰迪与法国女人离开后,罗德步入维多的书房——现在已是他的书房——坐在维多最喜欢的一张大型木雕书桌后方。毒药的报告摆在前面,是文森将餐厅垃圾桶捡回的酒瓶内渣滓分析后所得。刚收到时他已经浏览过,现在他再一次拿起来仔细研读,深入研究每个细节。
文森的报告指出,毒药是化学研制出来的。内含些许丝膜蕈毒素,一种存于致命抱伞蕈类的剧毒,所以他先前会怀疑是蕈类中毒。丝膜蕈毒袭击人体许多器官,最明显的是肝脏、肾脏、心脏及神经系统,但丝膜蕈毒发作的速度也特别慢。中毒后十或十个小时以上都不会出现征状,过段时间受害者看起来似乎已康复,但几个月后反而会死亡。没人知道丝膜蕈毒的治疗或解毒方法。毒药也与米诺地尔溶液有关,它会产生心搏徐缓、心脏衰竭、低血压及呼吸困难——使得受害者无法从类似丝膜蕈中毒的状态下复原。米诺地尔溶液速度很快,丝膜蕈毒很慢;两种成分混和后产生了延迟发作的效果,但也仅有数小时。
谤据文森的说法,全世界仅有少数几个化学家有能力调制这种毒药,其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声誉良好的药厂做事。由于工作的特性,聘用他们不仅价格很昂贵也很难联系得上。这个特别调制的毒药,效力强到一盎司(译注:约28克)不到就足以杀死一个七十公斤的人,而且价钱高昂。
罗德沉思地用指尖轻点双唇。逻辑告诉他,凶手几乎可肯定是为过往冤仇而寻求报复的商场敌手,但直觉却让他继续盯着莫丹妮。与她有关的一些事仍纠缠不去。他分辨不出那隐约的不安来自何处:至今的调查结果都与她所声称的一切相符。除此之外,她也被下毒且几乎身亡,任何有逻辑思考的人都会认为她已经证明自己不是凶手。况且,当他告知维多去世的消息时,她也掉了泪。
没有什么问题指向她。负责倒酒的侍者比她更有嫌疑,但彻底盘问杜经理及侍者后并没有什么发现,除了证实杜经理亲自将酒交给侍者,并看着他直接送到维多的桌上。不对,他要找的是将酒放到市场上出售、并引起杜经理注意的人,目前为止没有那个人的任何资料。那瓶酒从一家根本不存在的公司买到。
由此推论,凶手是这一行的高手,有管道买到毒药及酒。凶手——为了方便起见,罗德将凶手假想成男性——研究过受害者本身及其嗜好;他知道维多经常光顾那家餐厅,知道他订了位,也相当确定杜经理会将这瓶特殊的名酒留给最重要的客人。凶手也有能力伪造一份几可乱真的公司证明。这一切都指向某种程度的内行,明显地直指“竞争对手”。
然而,他还是无法将丹妮完全排除。
虽然不太可能,但也许是情杀。在他确定谁杀了父亲之前,没人可以月兑离嫌疑。不管父亲在丹妮身上看到什么,或许也有另外的人看到,也同样迷恋着她。
至于维多的旧情人……罗德在心里过滤着,随即直截了当地将她们从这个假设排除。原因之一,维多向来像只采花的蜜蜂,从未与一个情人形成真正的交往关系。二十多年前妻子死后,他活跃地追求各种恋情,但从没有任何女人曾让他考虑续弦。此外,每个与父亲交往的女人罗德都有调查。没有一个的占有欲真的那么强,也没有人了解这类奇特的毒药,或是有办法取得,更别提价格惊人的昂贵名酒。为了更肯定,他可以再次调查她们,但他认为她们终会被无罪开释。然而,那些属于丹妮过去历史的人呢?
他问过她这件事,但她一个名字都没给,只说:“一个都没有。”
她这辈子都活得清心寡欲像个修女?他不认为,虽然她确实拒绝过维多的求欢。或者她有些情人,但没对任何人认真?他不在乎她想什么,他只要找出结论。
喔!这就是了。为什么她不让他知道任何跟她的过去有关的人。为何那么神秘?就是“这件事”让他不安,她没理由不说出青春期以后交往的人。她在保护谁呢?她知道谁可能在酒里下毒,知道谁了解她不喜欢喝酒、而且没猜到她可能会喝一点点?
他对她的调查不如他想要的彻底;先是维多没耐心等,接着他们的约会平安无事——直到最后一次所以罗德差不多已将这事摆在一边。现在,他要挖出莫丹妮的每件事;如果她想和任何人上床,他也要知道。如果有谁和她谈恋爱,他也会找出那个人。
他拿起电话拨了组号码。“全天候监视莫小姐。她踏出房门一步,马上告诉我。任何人打电话给她或是她打了电话,就追查电话。清楚了吗?很好。”
在拥有隐私的客房浴室里,黎璃曾奋力地想恢复体力。经过搜查后发现浴室内没装设摄影机也没有麦克风,她知道在里面可免于被监视。起初她仅能做些伸展动作,但她严厉地逼促自己,即使她还必须扶住大理石水槽才能维持平衡,她也开始原地跑步,接着是仰卧起坐、伏地挺身,还有月复肌运动。她强迫自己尽可能多吃,为复原添加能量。她明白在心脏瓣膜受损的情况下,太急促会危害身体,但这是缜密计算过的风险——她人生中的每件事几乎都是如此。
她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如搜查那间浴室一样彻底地检查房间。没发现任何东西后,她松了一口气。罗德一定没有怀疑她,不然他早趁她虚弱无力时就将这地方装满窃听器。不,单是怀疑,他就可以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