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凶手是她指使的。”
“但被害人认识凶手,而且凶手很可能是打公用电话的那个人。你自己也说她所谓的同伙和被害人不会有关联,所以不可能同时是这两种情况。被害人要嘛认识凶手,要嘛不认识。如果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开门让他进入?罗法官为什么坐下来和他谈话?凶手是罗法官和蓝氏夫妇都认识的人。”
“见鬼!”诺南瞪着桌面苦思。
“所以凶手是他们在事业上认识的人,或是在相同社交圈活动的人。”寇子说。“罗法官八十几岁,很少参加宴会,他只有一帮打牌的死党。但他仍然有持股占优势的事业,而蓝桑尼同时有好多事业。”
“如此看来,动机可能终究还是金钱。”鲁提说。“我们必须查明他们有哪些共通的事业或投资,或是他们全身而退却有人输得精光的亏损生易。”
“那么席莎兰替两件命案的被害人工作纯粹是巧合。”魏副局长说。“胡扯!天底下没有那样的巧合。”
“也许不像你想的那样牵强。”鲁提说,一边苦思,一边在纸上涂鸦。“多少人请得起总管,尤其是席莎兰那样高薪的总管?即使在山溪镇也不会多。这些真正的富豪可能彼此都认识,不是经由事业就是经由社交。他们必须有致富之道,对不对?我认为生意是关联。”
“这一年来有许多公司出了问题,可能是有人吃了闷亏而心存怨恨。”魏副局长考虑着那个可能性。目前为止,就属这个推测最合情合理。“好,我会拿这个推测去见局长。我们会发表一些含糊其词的声明以免打草惊蛇。他已经杀了三个人,说不定会开始上瘾。我们可不希望镇上再发生命案。”
他望向鲁提。“你可以释放席小姐了,找人去替她收拾一些衣服,开车送她去汽车旅馆。不行,她不可以住在你家。”他对寇子说。“我要你暂时和她保持距离。媒体会为了她获释而纠缠我们,如果给某个记者跟踪发现她和一个山溪镇警探住在一起,我们大家都要倒楣了。明白吗?”
寇子当然明白个中道理,但要他和莎兰保持距离却是不可能的。他有重大的弥补工作要做,不打算等到破案后再来做。莎兰哭着说需要他的影像像一把火在他心中烧了一整天。今天早晨她撞见恐怖的死亡情景,雪上加霜的是,那幕景象犹如罗法官命案现场的重现。她整天都像行尸走肉,他却没有去安慰她或拥抱她。她一整天都孤单无助,抱着自己缓缓摇动。更糟的是,她知道他认为她是凶手。
这不仅是在尽他的职责,同时也是极度缺乏信任的表现。他不知道他能否弥补如此大的过失,但他会拚命尝试。如果必须爬到她面前去苦苦哀求她的原谅,那么就算必须磨破每条裤子的膝盖,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她目前非常脆弱。他记得法官遇害时,她就食不下咽;今天她从早餐后就粒米未进,而早餐在他感觉起来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他们提供食物给她,但都被她默默摇头拒绝了。她向来是危机中让人倚靠的坚强者,但现在她需要人照顾。
当务之急是去蓝家小屋收拾她的东西,以假名安排她住进旅馆,让她能好好休息。那些事鲁提会负责。
但寇子一定要道过歉才让她走,无论道歉有没有用。
他穿过短短的走廊,打开侦讯室的房门。她抬起头,认出他时立刻转开视线。她仍然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两眼凹陷。在法官遇害后一个多月就发生这种事使她彻底被击垮。
他走进侦讯室,关上房门。天花板上的摄影机此刻并没有在录影,所以他们拥有隐私。如果她要打他耳光,他会承受。如果她要踢他胯下要害,他猜他也会咬牙忍下。他愿意承受她的一切惩罚,只要她肯在事后原谅他。但她毫无动静,即使他在椅子旁蹲下时。
“韩鲁提会送你去旅馆让你休息,”他轻声说。“我们会收拾你的衣物送过去给你。让他用假名替你办入住手续,以免记者找到你。”
“我不会被逮捕?”她有气无力地问。
“莎兰……我们知道人不是你杀的。”
“为什么?有新的证据出现吗?今天早晨你认为我有罪。”那不是指责,语气里没有激动,只有在陈述事实。他觉得她在心理上离他和任何人都好远、好远。似乎唯有如此,她才不会崩溃。
“我错了。”他简单明了地说。“对不起。天啊!我无法告诉你我有多么抱歉。事情实在是太巧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在我接到电话离开后外出。”
“我了解。”
她毫无变化的语气使他瑟缩了一下。“你也原谅吗?”
“没有。”
“莎兰──”他伸出手,她立刻一脸惊乱地往后退缩。
“不要碰我。”
他垂下手。“好吧!我现在不碰你。我知道我搞砸了,但我不会放你走的。我们对这件案子已经有了头绪──”
“由不得你。”她打断他的话。
“什么?什么事由不得我?”
“放我走。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觉得脚底好像裂开一个大洞,他整个人正向无底深渊坠落。如果失去她──不!不会有那种事,他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等最初的震惊过去,她至少会听他说。莎兰是他认识中最通情达理的人。如果她不肯听,那么他不介意无所不用其极;他要不择手段地留下她。
“我们等一下再谈。”他说,退后给她此刻所需的空间。
“没什么好谈的。”
“当然有。现在我会给你一些空间和时间,但绝对不要以为我会放弃。绝对不要。”
“你应该放弃。”她说,继续凝视着墙壁。
十五分钟后,鲁提带着她从后门离开,快步穿过停车场走向他的车。守在前门的报社和电视台记者看到他们,摄影记者拍到一些画面,但仅此而已。一个比较积极进取的记者跳进他的汽车里开始跟踪,但一辆白色积架切到他前面挡住他的去路,等记者将车驶入车流中时,那辆未标示的警车和白色积架都已消失无踪。
第十五章
看到记者暗示莎兰被当成嫌犯拘留时,狄雷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震惊过。太可怕了。他们怎么会……没有任何不利于她的证据,一点也没有。怎么可能有?他昨晚粗心留下了弹壳,但那些弹壳不可能和莎兰扯上关系。至于他自己,他接下来只要扔弃凶枪就行了,当然是在磨掉注册号码之后。他讨厌做那种卑贱的工作,但总不能叫他的秘书代劳,对不对?
最重要的是,确定莎兰平安无事。她在新闻画面里好苍白。罗法官和蓝氏夫妇的尸体都是她发现的,暗示她可能像纵火犯在放火后报警来转移嫌疑。警方了解这种作贼喊捉贼的伎俩,他猜这就是她被列为嫌犯的原因。但是,天啊……他害她受到这么大的委屈。
他没有想到发现尸体的人会是她,连一次也没有。他早该想到的,因为认真勤奋的她一定是最早开始工作的人。他害她受的惊吓一定很可怕。他想不出他有什么办法让其他人发现尸体,但他至少可以用毛毯之类的东西盖住尸体,减少莎兰受到的惊吓。
他为自己的考虑欠周苦恼不已,因此叫秘书取消当天的会议,提早离开办公室。怎么办,怎么办?
当务之急是使她获释,但要用什么方法?他不能打电话到警局要求他们放人,除非他能给他们很好的理由。接着他想到一个妙计,那个计划很冒险,但只要能使莎兰获释,冒再大的险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