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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坐在椅子上瞪着电话,感到失望像一波波巨浪向他扑来。她也不说。至少她没有像另外三个那样骂他。他原本以为她会,而且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有张口无遮拦的大嘴巴,就像妈妈说的那样。他不喜欢她在公司里的说话方式,动不动就是满口粗话。妈妈绝不会喜欢她的。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杀死第一个臭婊子带给他意料之外的狂喜,但他在事后却感到害怕。万一让妈妈知道他乐在其中,她会怎么样?他一直很怕她会发现他偷偷地以受她处罚为乐。
但是杀人……噢,杀人。他闭上眼睛,前后摇晃着身体,让当时的情景浮现脑海。被榔头击中前的那一瞬间,那个婊子眼中的震惊;榔头打在她头上和脸上的那一声声闷响:在血管中奔流的狂喜和力量感。他是那么强壮和无所不能,她完全无法阻止他。泪水涌上他的眼眶,因为他是那么陶醉,但现在全都结束了。
自从杀死妈妈那天之后,他就不曾如此陶醉在任何事情里。
不,不要去想那件事。他们说他不应该去想那件事。但他们说他应该吃药,结果吃药使他消失,所以他们说错了,对不对?也许他应该去想妈妈。
他走进浴室照镜子。是的,他还在。
他从那个婊子家带走了一条唇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做。在她死后,他在她的屋子里逛来逛去,察看她的东西。进浴室照镜子时,他注意到散布在浴室每个平面上的大量化妆品。臭婊子对美化自己真的是深信不疑,对不对?她不会再需要这个了,他心想,把那条唇膏放进口袋里。从那天起,它就就一直在他的镜台上。
他打开唇膏的盖子,扭转底部,深红色的唇膏伸了出来,像狗的生殖器。他知道狗的生殖器是什么样子,因为他曾经——不,不要去想那个。
他倾身向前,小心翼翼地把嘴唇涂成鲜红色。他挺直腰,凝视镜子里的自己。他露出笑容,咧开红色的嘴唇、露出白色的牙齿,然后说:“妳好,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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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进办公室时,晓蔷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玛茜的死对她的世界造成莫大的改变,但对汉默科技的大部分员工却没有任何影响。当然啦,蒂洁和露娜悲痛不已,会计部的人哀伤震惊,但她在走廊上遇到的人不是只字未提,就是说些“是啊,我听说了。真可怕,是不是?”这类的话。
蒂洁和露娜昨天也没有上班。她们在早晨八点多来到她家,眼睛跟她一样又红又肿。莎丽又切了几片黄瓜,然后开始做更多的煎饼。
莎丽没有见过玛茜,但愿意听她们谈玛茜的事,而且一谈就是一整天。她们哭了很久,笑了一会儿,浪费了许多时间猜测案情。她们也知道她们不可能猜中真相,但谈论对她们很有帮助。玛茜的死太令人意外,只有不断地谈论才能使她们逐渐接受失去她的事实。
难得的是,她不是最早到的人。温旭甫已经来了,他立刻叫她进他的办公室。
晓蔷叹口气。她也许是薪资部主任,但不幸的是,这个职位没有权力,只有责任。星期一早退和星期二请假使薪资部人手不足。温先生一定很紧张,担心其它人能否及时把每件事做完;没有按时领到薪水很容易使人变得不可理喻。
“我想要告诉妳,我对妳朋友的事深感遗憾。”温先生说。“发生这种事实在可怕。”
晓蔷原本以为她是进来挨骂的,没想到他竟然展现出令人意外的同情。她发过誓今天上班时绝不掉眼泪,但他的话差点使她心防崩溃。她眨眼忍回泪水。“谢谢。”她说。“确实很可怕。我想要为星期一中午早退道歉——”
他摇头。“我了解。我们加了两个小时的班,但没有人有怨言。葬礼什么时候举行?”
“还没有决定。验尸——”
“哦,是的,那当然。日期决定之后请通知我,公司有许多人想要参加。”
晓蔷点头答应,然后逃回她的办公桌,埋首在工作中。
她知道今天不会好过,但没料到会那么难过。琦琦和部门的其它人都觉得必须向她表达同情之意,那使她差点又哭了起来。她没有带黄瓜来上班,所以不得不整天跟泪水对抗。
蒂洁和露娜不约而同地在午餐时间来找她。“『铁道披萨』吗?”蒂洁问,然后开车载她们去离公司不远的餐厅。
她们点的鲜蔬菜披萨送来时,晓蔷才想到她还没有把昨天早晨接到怪电话的事告诉她们。“我终于接到一通『妳是哪一个』的怪电话了。”她说。
“是不是令妳毛骨悚然?”露娜兴味索然地咬一口披萨,漂亮的脸蛋好象在两天里老了十岁。“我们其它人至少都接到了两通,我很惊讶他这么久才找上妳。”
“我的录音机里有许多通不请话就挂断的电话,但我还以为是记者打来的。”
“也有可能。”蒂洁揉揉额头。“我的头好痛。我昨天晚上哭了一整夜,嘉朗——”
晓蔷猛地抬起头来。“对了,嘉朗的情况怎样?他还住在汽车旅馆吗?”
“没有。星期一噩耗传来时他在上班,但他打过几次电话留言给我,他昨晚回家来了。我猜事情依然悬而未决。玛茜出事后,我一直没有心情跟他长谈。他很安静,但也很……体贴。也许他希望我会忘记。”她狠狠咬一口披萨。
“我看是不大可能的。”晓蔷挖苦道,露娜则微笑。
“这辈子都不可能。”蒂洁说。“但让我们谈点有趣的事,比方说山姆。”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淘气。“真不敢相信妳竟然会以为那个性感猛男是毒贩、酒鬼。”
晓蔷发现她今天也笑得出来了。“我能说什么呢?他梳洗整齐了。妳们应该看看他衣衫槛褛、不刮胡子、心情恶劣时的样子。”
“那对眼睛……会勾魂啊!”露娜用手煽风。“还有那结实、宽厚的肩膀,如果妳没有注意到。”
晓蔷忍着没说山姆的全身上下她都注意到了,她们不需要知道厨房窗户那件事。想来奇怪,在她以为山姆是混蛋酒鬼时,她几乎天天说她和他的火爆接触来娱乐她们,但在他们之间起了微妙的变化后,她就不再谈他了。
“他想要把妳弄上床,”蒂洁补充。“我猜的准没错。”
“也许吧!”晓蔷模糊地说。她不想谈她有多么想跟他上床,或他们差一点就上床了。
“这还需要妳猜吗?”露娜挖苦地对蒂洁说。“他都明讲了。”
蒂洁笑了。“说的也是。他一点也不害羞,对不对?”
对,害羞绝不能拿来形容唐山姆。自以为是、骄傲自负、聪明性感、细心体贴,用这些字眼来形容他才贴切。谢天谢地,他全身没有半个害羞细胞。
蒂洁的行动电话响了。“可能是嘉朗。”她叹口气,从皮包里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喂?”
晓蔷看到蒂洁的脸变红。“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号码?”她厉声道,按下结束通话键。“混蛋!”她咕脓着把手机放回皮包里。
“我猜不是嘉朗。”晓蔷说。
“是那个讨厌鬼。”蒂洁气得声音发抖。“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我的行动电话号码的,因为我很少告诉别人。”
“也许是从电话公司那里查到的?”露娜猜测。
“电话是登记在嘉朗名下,所以他怎么会知道带这支电话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