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奈有什么反应?”露娜问。
“下流地假笑说,如果知道我有那么饥不择食,他早就大发慈悲地提供服务了。”
另外三个女生齐翻白眼。“换言之,他还是不改混蛋本色。”晓蔷鄙夷地说。
汉默科技的男同事中有些是下流的色鬼,再多的感受训练也改变不了那一点。但大部分的男生都还好;这也算是扯平了,因为公司里有些女人真的很尖酸刻薄。晓蔷老早就不在工作场所或其它地方寻找完美了。露娜认为她太愤世嫉俗,但露娜在她们四人中年纪最轻,她看待世事的乐观态度依然完好无损——有点褪色,但依然完好无损。
从表面上看来,她们这四个朋友除了同在一家公司上班以外,毫无共通之处。四十一岁的会计部主管狄玛茜在她们这群死党中年纪最大。离了三次婚之后,她从此对婚姻敬谢不敏。她的头发是漂白的淡金色,吸烟开始对她的皮肤产生影响,衣服总是穿得太紧了点。她喜欢啤酒、蓝领工人、粗暴的性和保龄球。“我是男人的梦中情人。”她曾经笑着说。“我的啤酒支出等于别人的香槟预算。”
玛茜目前的同居男友大顿是个大块头的肌肉猛男,其它三个女生都不喜欢他。晓蔷个人认为他人如其名,因为他的脑筋有够迟钝。他比玛茜小十岁,偶尔会打些零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喝啤酒和看电视。但据玛茜说,他和她在性方面趣味相投,所以她决定暂时把他留在身边。
二十四岁的许露娜是销售部的神童。她高挑苗条,拥有猫一般的优雅和尊严,完美无瑕的肌肤是淡乳褐色,嗓音柔和优美,男人看到她就像苍蝇看到蜂蜜。她和玛茜是完全相反的两种典型。玛茜喧闹俗丽;露娜冷漠高雅。露娜只在别人面前生过一次气,那是因为有人说她是“非洲裔美国人”。
“我是美国人。”她不悦地说,猛然转身面对出言冒犯者。“我从来没有去过非洲。我出生在加州,家父是海军陆战队少校。我拥有黑人血统,但也有白人血统。”她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臂,打量它的颜色。“我觉得我看起来是褐色。我们所有人的肤色都是褐色,只不过深浅有所不同,所以不要企图隔离我。”
那个家伙结结巴巴地道歉,露娜以亲切的笑容原谅了他,结果那个家伙开口约她出去。她目前正在跟底特律狮子队的一个足球队员交往;不幸的是,她对金世摩一往情深,他却在出赛的每个城市跟别的女人寻欢作乐。露娜的深褐眼眸经常闷闷不乐,但她对他还不死心。
游蒂洁在人力资源部工作,她是四人中最传统的一个。她和晓蔷一样是三十岁,跟她的高中初恋情人结婚了九年。他们住在不错的郊区住宅里,养了两只猫、一只鹦鹉和一只可卡犬。蒂洁的生活只有一个瑕疵,那就是她想要小孩,但她的丈夫嘉朗不要。晓蔷个人认为蒂洁可以再独立一点。但嘉朗是雪佛兰车厂三到十一点的午班主任,两人同时在家的时间并不多。蒂洁老是在看表,好象必须在某个时间前赶回家。晓蔷猜嘉朗并不赞同她们的周五夜聚会。但她们只不过是在“厄尼小陛”聚餐,总是在九点前散会,又没有造访每家酒吧,饮酒作乐到深夜。
没有人的生活是完美的,晓蔷心想。她自己的罗曼史就不怎么光彩。她订过三次婚,但没有一次结成婚。与第三任未婚夫分手后,她决定暂时不谈感情,专心冲刺事业。转眼之间七年过去,她依然专心在事业上。她拥有良好的信用记录和可观的银行存款数字,刚刚买下生平第一栋房子,虽然隔壁那个脾气暴躁、自私自利的邻居害得她住在其中不如当初想象的那样快乐。他或许是警察,但仍然令她感到不安,因为无论是不是警察,他看起来都像是那种不喜欢你就放火烧你房子的人。而她从搬来那天起就不讨他喜欢。
“今天早上我又跟我的邻居起了冲突。”她叹口气,手肘靠着桌面,下巴搁在交扣的十指上。
“他这次又做了什么?”蒂洁同情地问,因为她们都知道晓蔷的困境,恶邻能让你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在匆忙倒车时撞上我的垃圾桶。要知道,赶时间总是会让人做出从容不迫时绝不会发生的事。总之,我的垃圾桶撞到他的垃圾桶,他的盖子弹到马路上。妳们可以想象那发出多大的噪音。他像熊一样冲出他家前门,咆哮着说从来没见过像我这样吵的人。”
“妳应该踢翻他的垃圾桶。”玛茜说,她才不相信以德报怨那一套。
“他会以扰乱安宁逮捕我。”晓蔷气馁说。“他是警察。”
“不可能!”她们不敢置信地齐声道。但话说回来,她们都听她形容过他的样子。布满血丝的眼睛、几天没刮的短须和破旧骯脏的衣服听起来不大像是警察。
“我猜警察跟任何人一样有可能是酒鬼,”蒂洁吞吞吐吐地说。“也许更有可能。”
晓蔷皱眉回想早晨见面的情形。“现在想想,我并没有在他身上闻到酒味。他看起来像醉了三天,但闻起来不像。他妈的!我真不愿想象他在没有喝醉时脾气都能那么坏。”
“罚钱。”玛茜说。
“该死!”晓蔷恼怒地说。她跟她们约定好了,她每说一句粗话都要付给她们每个人五元,心想那样可以敦促自己改掉说粗话的习惯。
“加倍。”蒂洁伸出手。
晓蔷嘟嘟囔嚷地掏出十元硬币递给她们每个人,但小心没有再说出粗话来。她最近总是在皮包里准备了很多零钱。
“至少他只是个邻居,”露娜安慰道。“妳可以避开他。”
“到目前为止,我避得并不好。”晓蔷承认,皱眉瞪着桌面。然后她坐直身子,决心不再让那个混蛋像最近两周来这样主宰她的生活和思想。“别谈他了。妳们跟另一半有什么趣闻吗?”
露娜咬咬嘴唇,脸色暗淡下来。“昨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世摩,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该死!”玛茜倾身轻拍露娜的手,晓蔷十分羡慕她的朋友可以口无遮拦。
侍者选在这时多此一举地把菜单拿来,因为她们早就把菜单背熟了。他记下她们点的菜色,收走不曾打开的菜单。他离开后,她们全部倾身靠向桌子中央。
“妳打算怎么办?”晓蔷问。她是甩人和被甩的专家。她的第二任未婚夫,那个狗杂种等到婚礼前夕,才告诉她他没办法跟她完成婚礼。她花了一段时间才对那件事释怀。她可不打算为她心里想的话付钱。无论如何,狗杂种算是粗话吗?有没有法定的粗话清单可以供她参考?
露娜耸耸肩。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但她努力装出不在乎的模样。“我们没有订婚,甚至也没有规定对方不准交别的异性朋友。我没有权利抱怨。”
“但妳可以保护自己,不再跟他见面。”蒂洁柔声道。“他值得妳受这种苦吗?”
“没有男人值得。”玛茜嗤鼻道。
“对。”晓蔷说,还在想她破裂的三次婚约。
露娜不安地拿起餐巾。“但我们在一起时,他表现得好象真的很在乎我。他是那么温柔体贴——”
“在达到目的之前,他们都是如此。”玛茜挤熄她的第三枝烟。“要知道,这是切身的经验谈。跟他玩玩可以,但别指望他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