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他休息了几分钟便道:“我们得准备动身了。姓柯的昨晚八成停留在岩棚另一头,给了我们几小时继续赶路,但我们禁不起浪费一点时间。”他坐起身,一手扒头发。上帝,他多希望和她在这里待上一星期,除了睡和之外什么都不做。
婕安睁开眼,面对现实世界。瑞克死了,但她不能停下来。生命无情地继续着,她与柏恩仍活着——但身处险境。她会为瑞克哀悼,但却是在心里的一个隐密角落。于是她将他的回忆推进角落,坐起身来,准备继续前行。或许,还没准备好。她打量一下自己,说道:“我得洗个澡。”
他咧嘴一笑,躺回去穿上他的底裤与长裤。“我们俩都需要,但那得等一阵子。”
“不能等太久。”她喃喃地道,开始整装,挑剔地皱皱鼻子。“我浑身黏答答的。‘你’何不等到我们回到玛瑙斯时再洗?他们有浴室和莲蓬头。”
他不敢置信地看她一眼。“你在说笑吗?我已经等得有幻觉出现了。禁欲会让我过敏,它导致各式各样的健康问题。”接着他的表情一整,伸手捧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注视着他。“你还好吧?昨晚我忘了你的肩伤。”“我的肩膀没事。”她让他亲眼瞧瞧,然后挖苦地加上一句:“是有一些痛楚,但不是在肩膀。”
他挑挑眉毛。“真的?有什么地方需要按摩吗?”
“在我洗过澡之前不要。”
她的口气坚决。他说:“噢,该死。”他正经的表情告诉她,他比较把她的要求当一回事了。“好吧,只要我们碰到一条安全的溪流,你就可以洗个澡——战斗澡。如果没碰到,我们就找个宽敞地点淋淋雨。这样可以吗?”她穿上靴子。“怎么都好。”
早餐吃速食麦片粥和咖啡。餐后才五分钟,柏恩已开始收帐篷及补给品,把它们塞回背包,注意到钻石仍被保护得好好的而婕安未曾留意。
上帝,他觉得好极了。和她的感受“远”超过他的想像:震撼、强烈且……怜爱。他的身体舒畅、无比满足且重新充满精力。他可以挑战整个世界并获得凯旋,对婕安既觉狂猛的占有欲又觉强烈的保护欲。从现在起,她是他的人了,他再也不让她离开他。
他们并未采取来时的路径回转那条河流。进来的路上他们必须遵循地图上的方向指示及路标。循原路不单是危险,另一条更直接——也因此更便捷——的路线如今可供他们选择。柏恩估计他们至少能缩短一天的时间,甚至更多。他们必须在柯提文能阻断他们之前先登上船。后有追兵这一点是毋庸置疑——因为婕安目睹两件谋杀,而柯提文知道钻石在他手上。是的,他们正被人追杀着。唯一的问题是那两名猎人在距离多远。
他尽可能少使用长刀开路,不想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印地安人可以轻而易举追踪到他们,但柯、杜两人没盆么高超的技巧。事实上,姓柯的对此毫无研究。没必要对阻碍他们前进的每一道树丛挥刀,如此反而便宜了猎人。
他们涉过几条小溪,但都太浅、太多水草而不适合沐浴。每天例行的雷雨出现,但就这么凑巧,它在远方与他们擦身而过。柏恩回头,看到她脸上顽固的神情——表示却使风雨与他们绝缘并非他的错,但她仍不改初衷。“等天黑再洗澡会比较好。”他指出。“我们俩都没有换洗衣物。这样我们可能清洗好身上这一套,到天亮时就干了。”
“你的口气仿佛我一路上唠叨个不停。”她说道。
“你有——只是无声地。”
她抛给他定定的一眼。“当我想唠叨时,你可以打包票绝不会是‘无声地’。”
他叹口气。“说得对。”心里对未来的行程抱着愉快的心情。有伶牙俐齿的婕安陪伴,它肯定很有意思,但是有杯事让他笑不出来——当晚他可能无法与她。他毫不怀疑倘若她没能如愿洗个澡,她绝对会交抱起双臂,顽固地拒绝让他碰她。为什么女人得这么挑剔?爱干净固然不错,但他们正置身丛林中啊,看在老天的分上!
但婕安就是想洗个澡。
想凭运气看会不会碰到一条适合的溪流就见鬼了。他开始认真地找。他终于找到的地点没什么好夸耀的;它绝对比不上那个他们曾在其下淋浴的瀑布,或他们途中碰过许多次的水塘。但它的安全性够高,即使连一尺深都不到——它还是因为那场掠过他们西北方向的风雨所挟带来的落水。他找到了清澈且多岩块的地带,两人褪去衣衫后踏入水中,柏恩小心地将手枪放在一个伸手可是又不致被沾湿的地方。
有一样东西他忘了准备——当时他不认为是必要的——肥皂。除了那片干净、微温的水,他们没别的东西来清洗自己,但这已足够。婕安用指尖搓揉她的头皮,感觉她因汗水而纠结的头发重新在水的洗礼下变得松软。柏恩饥渴地注视着她,因为这是她的身躯第一次完全暴露在他面前。他的身体明白表示出他的兴趣。
在他兴致勃勃的目光下,她也清洗了她的内衣。
“请问你打算在长裤里穿什么?”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可没想到多带条内裤。”
“我们不会再走多久,”她轻快地答道。“这段期间没穿内裤不打紧。等明天更衣时,我就有干净的内衣穿了。”
知道她当晚打算月兑衣服就寝,令他松了一大口气,于是只顾着对她傻笑。当然,他明早得再想个法子为两人净身,否则这一切将重演。如果他们有足够的饮水能够浪费,一切会简单多了,但他只有这么多储水,他们得尽可能节省。
“你笑得像个白痴似的。”她说道。踏上岸并弯身拧吧她的头发,然后用手揩干自己。
“像只吃锯石南的公驴。”他愉快地承认道。“嗯,公驴倒是说对了,但我不知道锯石南是啥玩意。”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们家乡的人的说法。”他把湿发向后拨,并踏出溪水。
她看着他着装,突然意识到他正享受着每一分钟。他浑身上下充满着冒险家的气质——愤世嫉俗、足智多谋且无比的能干。她很清楚如果他并未事先准备好补给,并将之藏匿在适当地方,此刻他们处境会是多么危险。光是那个帐篷便是个求生的重要工具——在他们睡觉时保护他们免遭蛇、虫及他动物的侵扰。而他准备的食物意味着他们不必杀生觅食,可以节省子弹供保护两人之用。想到这里,他早自一开始便为他们所面对的每个危险做好准备。
飞快穿上衣服后,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尽可能赶路。等他们扎营时,他生了个小火,两人吃了一顿热腾腾的罐头鱼配饭。“你知道我现在渴望着什么吗?”她问道,向后一靠并叹口气。“我。”“猜得好,但搞错方向。”“不会是野兽?”“不是。答案是蔬菜。嗯,“肉丸通心面?”他猜测道或许中间掺一些肉。”
“好主意。披萨,撤满火腿和起司。”
他探手进背包,丢给她一罐水果。“拿这个代替一下。”
“谢了。等我们回到玛瑙斯….呃,可能在玛瑙斯找不到披萨店,但等我回到美国,我会叫一个最大号的来大吃一顿。”
他一语未发,但坚定的脸上突然换一个危险的表情。他不置可否地吃他那罐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