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道歉,洛朗。我没有睡着,否则她不会进来。”
“啊,所以妳还在烦恼?”
敏丽翻个白眼,故意改变话题。“你们家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他轻声低笑。“别人我不知道,但母亲和我经常三更半夜在厨房碰到对方,通常是某种突发状况害她无法吃完晚餐。我们在那里往往聊得很愉快,直到父亲像今晚这样半夜醒来发现她不见了而下楼来找她。”
“那你不睡觉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是睡不着,而是经常肚子饿,肚子一饿就睡不着。”
他那种懊恼的语气逗得敏丽笑了起来。“是啊,要喂饱那么大的身体很不容易。”
敞开的房门附近传来一个声响,突兀地打断了她的笑声。他们两个转头察看,因为那个声响很像是拔剑出鞘的声音。果然就是。
沃夫站在门口,手中握着剑,目光没有放在敏丽身上,而是死盯着洛朗。“很遗憾,我不得不杀你。”
敏丽脸色发白,不是因为不该出现的沃夫出现了,也不是因为他刚刚冷静地扬言要杀她的朋友,而是因为她想到他唯有从乔安妮口中才有可能知道到科顿堡来找她。
因此她对他劈头就问:“你对乔安妮做了什么事使她对你说出我的行踪?她绝不会心甘情愿地主动告诉你。”
她的指责使他把深蓝的眼眸转向她,其中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她没有说。事实上,我一开口问,她就昏倒在我脚边了。”
“真的吗?”她狐疑地问。“你问她时有多么生气?”
“非常。”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没有拷问乔安妮,只是把她吓得魂不附体。但是……
“如果她没有告诉你,那你怎么会知道到这里来找我?”
“多天前她一时粗心大意,把妳给妳心上人取的昵称告诉了我哥哥。遍寻不着妳时,我终于想通妳的温柔巨人是谁和妳会去找他。”
他在说最后那句话时视线再度移向洛朗。敏丽的视线也跟着移动,结果却看到“温柔巨人”咧着嘴在傻笑。她心想洛朗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自身的处境好笑。还是他认为沃夫说要杀他是在开玩笑?还是他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因为他们在讨论这件事时的语气还算平和?
她看得出来沃夫憋着满腔怒火。问题是,他在气什么?气她不告而别?还是气在哪里找到她和谁在一起?
“你犯不着杀他。”她说。“我发现我对洛朗完全是兄妹之情。何况他拒绝和我结婚,原因也是他把我当妹妹看。”
“妳当我是傻瓜?”沃夫回答。“证据就在眼前。”
敏丽在如释重负后就有勇气跟盛怒中的沃夫吵架。“什么证据?”敏丽嗤鼻道。“如果你指的是发现洛朗和我共处一室,那么你应该先问清楚缘由再下结论。如果早到几分钟,你会发现他的父母也在这里。他以为他的母亲害我熬夜而到这里来找她。她没有害我熬夜,但她确实在这里。沃夫,我相信你不会胡涂到不去求证就挥剑砍人。”
“敏丽,妳为什么要故意激怒他?”洛朗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我才没有。”她否认。
“刚刚就是。”他说,接着转向沃夫。“爵爷,她说的是实情。就算她没有和你订婚,我也不能和她结婚,因为那就像和自己的妹妹结婚一样,你不得不同意没有人会愿意做那种事。”
洛朗在努力化解紧张的气氛。但沃夫不为所动,他的表情毫无变化;即使有,也是再度转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阴郁。
“照妳现在的说法,当初妳说爱他时是在谎骗我?”
敏丽原本希望他不会提起这件事,但既然他提起了,她也只好承认:“我说那句话时并没有爱上他,但当时我确实认为那是有可能的。我一直以为我能够爱他。我只是没有仔细思考过,所以不明白我已经爱着他了,只不过那是种与婚姻不相容的爱。我们对彼此都没有,还要讲得多明白你才听得懂?”
“妳又来了,敏丽。”洛朗几乎是用吼的埋怨。
“怎样啦?”她恼怒地说。
“激怒他。解释清楚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揪住这件事不放。”
“睡觉去,洛朗。你在帮倒忙。”
“我不能。”洛朗叹息道,好像他最想做的就是去睡觉。
她这才明白他只是聪明地没有明讲他不敢留下她单独跟沃夫在一起。她也宁可不要和沃夫独处,但此刻她比较担心的是洛朗,而不是她自己,因为沃夫还没有把剑收起来。
沃夫想必是有了同样的领悟,或是以为洛朗不愿在手无寸铁时经过他身边,因此他把剑收了起来,然后说:“为了令尊,我很高兴我终究不必杀你。照她的话做。”洛朗依然踌躇不前时,他又说:“她从许配给我的那天起就是我的人。不要妄想干涉我们的事。”
他们在紧张的气氛中凝视对方良久。洛朗终于点头离去。
敏丽知道如果洛朗认为她和沃夫在一起有危险,他是绝对不会退让的。她只希望她能像他一样肯定,但她一点把握也没有。事实上,她突然感到紧张不安,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叫他回来。那份紧张在沃夫关门落闩把他们锁在房内时增加了十倍。
“你要做什么?”她沙哑地问,脸上恢愎的那点血色再度消失。他不吭声,只是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她。
“这件事可以等天亮后再谈──”她的建议被他硬生生打断。
“没什么好谈的。”他说。她想要起身下床时,他命令:“不要动!”
这时她真的开始惊慌了。他的表情没有变,看来仍然怒不可遏。不管他要做什么,
她知道她都不会喜欢,如果她活得到事后。她不确定她活不活得到。她也不确定他要做什么,直到他一边凝视着她,一边缓缓月兑掉斗篷。
“不要这样做,沃夫。”
他不答反问:“妳真的以为妳能嫁给萧洛朗,他在娶了妳之后还能活命吗?”
“如果我父亲同意,你就无话可说。”
他对她摇头。“妳以为那样能阻止我杀他吗?”
她渐渐了解他的意思了。无论她怎么做,他都已经视她为禁脔。即使他并不是真心想娶她,她还是他的人。她永远无法嫁给其它人,因为他会视之为通奸。他那种毫无道理的强烈占有欲令她啼笑皆非。她不可能赢。她根本没有逃月兑的机会。
她突然想起她和约翰国王的冲突。连最有权势的人,国王都能使他顺从他的意志。沃夫还不知道约翰反对他们的婚事。当她告诉他时,他应该会很高兴,因为那样他就有理由不和她结婚。如果取消婚约的人是他,他就不会再视她为禁脔。而她显然没有同样的选择权。
“你不知道我离开的真正原因。那改变了一切,沃夫。”他的剑鞘和腰带落地。“听我说!”
“婚约取消了吗?”
“没有,但是──”
“那么一切都没有变。”
“我跟你说有就是有!柄王插手了。他反对我们的婚事,这正是你取消婚约所需要的理由。我们只需要告诉我们的父母就行了。”
“就算我相信妳的话,女人,那也不会改变什么,因为约翰不但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任何有关这件事的话,除了对妳,反而相当公开地表达出他的赞同之意。”
“我说的是实话!”
“那么让我更明白地告诉妳那为什么不重要。约翰的期望只有在他承认时才算数,但他没有承认,也不太可能会承认。所以让我们现在就确使妳知道妳属于谁和不要再试图否认。我们今晚就把婚约落实。”他把她推倒在床上,然后欺身压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