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的是那只狼吗?.没错,很奇怪的宠物,但牠非常友善,真的,我觉得牠比你父亲的猎犬还要可靠。要知道,有一次牠在我脚边睡觉,我根本没有发觉牠在那里,直到我不小心踢到牠,牠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哦!”她格格娇笑。“她把牠叫做狺狺,对不对?但那个名字一点也不适合牠,因为牠乖得像小猫一样。”
听来母亲以为他担心的是那只狼。他可以澄清他指的是敏丽的宠物总数,而不是其中的某一只。他真正担心的是敏丽会把他们的卧室变成畜舍,但他看出多说无益,因为母亲会把他的任何忧虑都说成不足挂齿的小事。他很爱她,但她的态度有时真的很令他沮丧。
不过这样也好。他并不是真的想抱怨他的末婚妻,至少现在不想。那个吻在脑海中还太清晰,他的心思反而比较集中在何时才有机会再亲芳泽,只为了确定第一个吻的甜美滋味不是他想象出来的。
但他必须警告母亲敏丽遭到攻击的事。因为她很可能会经常跟敏丽在一起,他不能为了不让她烦恼而不告诉她那件事。
于是他开门见山地说:“我不是有意使妳惊慌,母亲,但妳必须知道有人想要杀害敏丽。”
她倒抽口气,但不相信他。“沃夫!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如果是开玩笑就好了。但在短短几天内已经有人三番两次企图杀害她了。我告诉妳完全是因为妳会经常跟她在一起,妳必须留意有没有妳不认识的人接近她。”
煞白的脸色显示她这次把他的话当真了。“谁?天啊,为什么?”
他耸耸肩。“我猜不出会是谁,但至于为什么,除非她有她不肯承认的敌人,否则我会猜测是有人想要借着伤害她来伤害我,或是想要阻止我们成婚。”
“那么你们必须立刻举行婚礼。”
他呵呵低笑。“她不太可能会同意。我已经建议过了。”
“我来跟她说──”
“没用的,母亲。”
“当然有用。”她充满自信地说。“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孩。如果能阻止这些攻击,那么她非同意不可。”
通情达理?这会儿他是真的担心母亲把乔安妮和敏丽搞混了。但现在就算他说破嘴,她也不会相信敏丽不想嫁给他。如果她试图把婚礼提早,她自然就会知道真相。
所以他只是说:“妳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凭他对母亲的了解,她无论如何都会照她自己的意思去做。只要她知道必须提防可疑人物,他就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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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你们全部都是白痴!我给你们的任务那么简单,你们却一再搞砸。我问你们,我花钱请你们做什么?请你们来告诉我你们有多么无能吗?”
埃勒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不该继续住在罗华特能够轻易找到他的旅馆。他的第二个念头是与其杀掉华特雇他杀的女人,倒不如杀掉摩华特。但那样对他的名声不好,所以他也只能想想而已。
他没有惭愧地低下头,但他知道那是男爵期待的反应。他的两个同伙亚杰和克瑞投其所好地露出挨骂的表情,但埃勒只是直视男爵的眼睛,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运气不好,爵爷。”埃勒说。“我们下次会做得更好。”
“下次?”华特面红耳赤地尖叫。“哪来的下次?你们有办法进入登博堡,但不会有办法进入固若金汤的雪佛堡。闲杂人等根本进不了那里,连商人都必须是卫兵认识的,否则都会被拒于门外。”
“他们会雇用──”
“你没把我的话听进去!雪佛堡是伯爵领地。伯爵不雇用佣兵,而是征召必须对他服役效劳的家臣和村民。”
“总是会有办法得到所需要的东西,不是经由雇用或贿赂,就是经由欺瞒或诈骗。那里一定会有村民进出,一定会有运货马车和妓女进出。我认识一个女人,必要时可以找她来。她以前替我工作过,她对下毒略知一二。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我的工作。”
埃勒一点也不在乎他诬蔑的是位男爵。他是自由民,就他而言,那给了他所需的一切权利,对贵族和农奴都可以直言无讳。他的母亲是伦敦的妓女,父亲不知是何许人也。他乳臭未干就沦落街头自生自灭。多少挨饿受冻、遭人殴打的日子他都熬过来了。一个大呼小叫的男爵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华特看来快要口吐白沫了,由此可见他不习惯被他视为低他好几等的人对他那样说话。真是遗憾。埃勒从经验中得知人生在世必须取所能取,必要时用武力也行。如果一个人必须因为某个天生好命的贵族的一句话就卑躬屈膝、忍气吞声,那么活着还有什么价值?
埃勒并不介意做这份工作。他以前也受雇杀人过,但他不喜欢别人告诉他该怎么做,他也不喜欢别人对他大呼小叫。他的身材比大部分人高大魁梧,如果他的身材没有使其它人觉得最好不要对他咆哮,他的态度也会。有人告诉他他长得不算难看,神色却十分凶狠。因此他习惯别人对他小心翼翼,即使那并不是真正的尊敬。
至于这次要杀的是个女人对他来说只有一个差别。他见过她的美貌,确切点说是据说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妹妹,而他特别喜欢美女。他会杀了她,但在杀她前要先得到她。华特不需要知道那一点,因为他很可能会坚持只准杀她,不准碰她。
克瑞和强恩没有相同的念头,只想照华特的意思杀掉她。但克瑞的箭射得太不准,而强恩进了修道院就没有出来。
老实说,要不是埃勒心存婬念,她早就死了,因为那天在登博堡附近的树林里,直接杀掉她会比试图掳走她容易许多。但他开始怀疑先占有她值不值得他使自己和朋友如此冒险,不是因为华特此刻对他的叫骂,而是因为强恩的死。
也许他应该直接雇用他熟识的那个妓女混进雪佛堡毒死那个女人。但是他还没有亲身尝试混进雪佛堡,他必须知道雪佛堡是否真的像华特说的那样难以进入,然后再来做决定。
但有件事是他非抱怨不可的。他不介意雇主隐瞒买凶杀人的动机,因为那不关他的事。但他不喜欢没有被告知攸关任务成败的细节。
于是他说:“爵爷,你应该警告我们那个女人的未婚夫是伯爵之子。”
“如果你们在宋沃夫去接她前完成任务,告不告诉你们不会有任何差别。她是名副其实的笨蛋,行为举止跟农民一样,甚至独自进入登博堡的树林。在宋沃夫抵达前,杀她是易如反掌的事。但在你们搞砸了三次之后,她可能会像王后一样被严密保护着,尤其是现在她被安置在戒备森严的雪佛堡里。”
埃勒忍不住纳闷,如果杀她真有那么容易,那么傲慢的男爵为什么还没有自己动手。也许是因为他控制不了刀子,就像他控制不了流出嘴巴的口水一样。
当然啦,他还没有见过不以咆哮怒吼来掩饰懦弱内在的“爵爷”。他知道有例外,真正的骑士勤奋操练,擅长作战和杀戮。埃勒只是还没有遇到那样的人,但话说回来,他不太可能遇得到,因为那样的人不需要埃勒提供的那种服务,必要时他们自己就能够处理那种事。
但他没有把那些话告诉华特,而是说:“如果她以前的行为像农民,你凭什么认为她不会继续那样?我认为她最大的敌人是她自己。我们不需要去找她,她会自己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