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在家时,金白利也曾因为父亲的专制而生了不少气,可这所有的生气加起来也不比认识拉克伦·麦格列高一个月来所体验的愤怒多。在家时,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不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可在这英俊的苏格兰佬面前,她却做不到。其实她无时无刻不在注意他,她根本无法忘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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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你吓了我一跳!”梅根刚走进温室,就注意到左边有人影在动。等她发现是金白利站在那里,便忍不住大叫起来:“老天爷,你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干什么?”
金白利耸耸肩,轻轻模着她身旁一盆带刺植物的叶子,说:“其实这儿并不黑,整个府邸灯火通明,亮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这儿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嗯,这倒是。”梅根赞同点点头,扫了一眼那面玻璃墙壁。“我从来没在晚上一个人来过,所以还带了一盏煤油灯。现在看来它派不上用场了。”
梅根把煤油灯吹灭了。金白利脸上虽然有一丝微笑,但看上去她似乎并不开心。她本想找个清静之地单独呆一会儿,因为她没有情绪跟任何人交谈。但梅根她又不能明说,只好愣愣地站着。
出于礼貌,她问了梅根一句:“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会到这儿来呢?”
梅根笑了,笑容中带有一丝顽皮:“我是来摘玫瑰的。我的德夫林一整天都在想着什么心事,让我很是气恼。我要提醒他一下,让他明白这样下去后果将是什么。我想一支长茎的玫瑰花可以帮他明白这点。今晚我要把一枝带刺的玫瑰放在他枕头上——当然不带花瓣。”
金白利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天来的抑郁、烦闷总算得到了放松。她不由得由衷佩服起梅根的聪明、别致来;以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微妙的情感,真是太有意思了。公爵一定会痛快地哈哈大笑,并马上领悟她的意思。
金白利笑着说:“希望他头靠下去之前就看到这些刺。”
“那当然,我肯定他会看到。好了,来帮我选一支玫瑰,好吗?”
金白利点点头。两人顺着过道走过去,一路上很多深红色的玫瑰迎着她们,它们开放的程度各不一样,姿态也各有千秋。金白利弯下腰去嗅着花的芬芳,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完全从忧郁中走出来。梅根说:“金白利小姐,你知道吗?我在这儿见到你觉得很高兴。我一直想单独找你谈谈,可总是没机会。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个苏格兰人?”
“考虑他什么?”
“结婚的事。”
“从来没有。”
金白利几乎是月兑口而出。梅根吃惊地眨了眨眼睛:“可他是那么的英俊,而且很有魁力!他会是个好丈夫的,而且他到这儿来也是为了找个伴侣。这些事你知道吗?”
“知道。他是有很多优点,”金白利在心里又嘀咕了一句:可缺点也不少。她望着梅根说:“可是他不适合我。”
梅根笑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他当然适合你。”
金白利真想说:“因为他爱的是你。”不过那势必会让两个人都很难堪,于是她只好改口说:“我想我应该让你知道,我父亲是不会同意我和苏格兰人结婚的。”
“你在开玩笑吧?”梅根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吃惊,不如说是震惊。
“没有,这是真的,”金白利不太情愿地说着,她真希望能换个话题。“我父亲对苏格兰人成见很深。”
梅根皱了皱眉:“那是因为你们太靠边境了吧?边境上暴力传闻倒是很多。经你这么一说,我还想起了几位朋友,他们的家人也有你父亲那种偏见。尽避现在年轻的一代情况有所好转,可世代延续下来的敌意毕竟不是那么轻易就消除的……”
“不是那么回事,”金白利打断了梅根的话。”我父亲是出于个人的恩怨。他把积怨波及到了所有苏格兰人的身上。”
“个人恩怨?”梅根重复了一句。“那你不会跟他的看法一样吧?”
“当然不会,我和他几乎从来不会在任何问题上达成一致。对于这种小心眼的偏见,我当然更难苛同了。”
梅根松了口气:“我真高兴你这么说。当然,婚姻大事总要得到父亲的同意才是。”
“是啊,否则我就要面对很多流言蜚语了。”
“这话怎么说?”梅根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金白利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我违背了他的意愿而同一个苏格兰人结婚,那毫无疑问,他就会剥夺我的继承权。那自然就为那些长舌妇们提供了闲话的素材了。”
“不至于吧?他可是你父亲啊。”
“他完全做得出来。他这人很专制,要别人不折不扣地执行他的命令,他才舒服。”
“这太不公平了!简直让人难以想象。可是,如果你真的爱上了一个苏格兰人,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呢?当然,不是麦格列高,”梅根看看金白利,赶忙补上一句。“如果你和另外的苏格兰人相遇,他又对你一往情深怎么办?”
“那就另当别论了。”
“真的吗?”
“真的。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去讨好我的父亲,他也是。我们互不相干。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想我宁可面对流言蜚语。”
“太好了——我是说,嗯,流言蜚语固然可怕,可它也不会把一个人彻底打垮。即使是英国女子也会站在你这一边的,因为苏格兰人同样是她可爱的臣民。你那位固执的父亲真该受到谴贵!如果有人会受到冷落的话,那只会是你父亲。你会——啊——嗯……
“得到同情?”
梅根显得有点激动,同时也有些不安:“嗨——不是……”
金白利笑着拍了一下梅根的手臂。“好了。我们别再讨论下去了好吗?因为我根本无意去嫁一个苏格兰人。”
梅根又叹了口气。“当然。不过我真的想象不出你父亲是个什么样子。我父亲可疼我了,他对我是有求必应——当然只有一次倒外,那是我让他解雇德夫林的时候。她只有那次没答应我。”
“解雇公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梅根开心地笑了。“啊,这说起来可就话长了。亲爱的,时候不早了,咱们另找时间再谈吧。我得回去了,否则德夫林又要派大队人马来找我了。”她弯下腰选了一支玫瑰花,又说:“对了,你是究竟来这儿干什么呢?”
金白利在心里申吟了一声。现在撒谎已没什么意义了。公爵夫人不可能不知道那段小插曲,因为整个府邸都哗然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我想一个人静一下,可是到处都有人。上床睡觉吧,又一点睡意也没有。”
梅根会意地笑了,她挽着金白利一起沿着过道向门口走去。“我有时也会像你这样。不过就你的情况而言,你得明白,流言蜚语伤不了你,只会对你有利。它会让所有的男士知道你多受人欢迎。”
金白利无心争辩,茫然地说:“只是受牵连的男士似乎还不能正确面对这件事。”
梅根笑着说:“我敢十拿九稳地告诉你,拉克伦在离这儿最近的小酒店里喝醉了,至于坎斯托先生嘛,他一整天都跟他的律师呆在一起。他决定通过法庭来摆平这件事。”
“什么?”
“噢,别担心,不会给那些爱嚼舌头的人落下话柄的。德夫林已经对坎斯托先生说明了利害关系,劝他不要把事情搞糟。坎斯托先生怎么说呢?他一直撅着嘴不太乐意。当然用“噘着嘴”这个词来形容他不大合适,但可以说明他对这件事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