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见得。”吉莱尔南说。“梅根小姐你喜欢吧?要是我没记错,她就是地道的英格兰人。”
拉克伦脸红了,因为吉莱尔南说的是实话。那是一个他才遇到几分钟便要向她求婚的女人,为了得到她,他曾带着她策马狂奔。他给了梅很充分的时间考虑他的求婚,但她最终还是拒绝了他,拉克伦觉得要不是她的未婚夫很快跟踪而至,又将她夺回去的话,自己很有可能会动摇她。梅根的确与众不同,他想他以后不可能再碰到那么让人心仪的美人儿了。
而现在,他们在这儿谈论的是为他找一个老婆,一个他后半辈子要一直厮守的女人。本来作为领主,为了族人的利益他该作出一些牺牲,但这一次他们似乎太过分了。他应该娶一位自己喜欢的女人,而不是为了满足族人的需要去娶什么富婆。
拉克伦牢骚满月复,语气中明显透着不满:“你们无非就是想让我牺牲自己的爱情,去随便娶一位什么富婆,只要她有钱就行,是吗?”
“不,绝不是那么回事,”吉莱尔南赶紧声明:“你想娶苏格兰姑娘,但这些人中有钱人少得可怜。所以,下决心娶个英格兰女人吧,那儿有钱人那么多,选择余地很大,你完全可以找到一个你最爱的姑娘。”
“爱”这个词让拉克伦又想到了梅根。她是否已经嫁给了她的英格兰未婚夫?像她那样曾逃到格吉特纳·格林*的人并非最终都能举行婚礼,有些人会在最后一刻醒悟过来,不愿再跟情人私奔。但事隔一年之久,就算梅根没有嫁给那个她专门与之私奔到格吉特纳·格林的男人,也很可能与别人结婚了。但是,要是她还没结婚呢?要是她还待字闺中呢?单凭这一点,也完全值得他到英格兰去一趟。
不过,拉克伦又有点不自信地说了一句:“你们可别忽略了一个事实:我又不是姑娘们结婚的首选对象。”
雷纳德马上反驳:“你可不比哪个小伙子差!会有很多姑娘为你着迷的。”
的确,拉克伦看上去很有魅力:深赭色的头发汇着一层红光,淡绿色的眼睛总带着笑意。他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很有味道——至少很多姑娘会为他的外貌着迷。
“我想他在担心他的魁梧身躯,雷纳德。”吉莱尔南小声说。“对一个娇小的美人来说,有时的确会被这吓着。”
拉克伦那强健的身体,特别魁梧的身躯都是从他父亲那儿遗传来的,这一直是他的一件烦恼事。但眼下,拉克伦担忧的不是这件事。“我是说我现在一文不名!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他气恼地说。
两人笑了起来。吉莱尔南不以为然地说:“你是麦格列高部族之长,你现在要做的是靠魅力而不是金钱去迷住一位姑娘!”
拉克伦叹了口气。以前,他接受同族的建议加入了强盗行列,结果一事无成;这次他不会再因为他们的主意而草草结婚了。当然,这事也不是完全不值得考虑。可能的话,他会去努力的。他对家中的窘境已无计可施了。
“要是真能那样的话,倒也不错,但得要有人帮我,我可不愿一个人去英格兰。我会先写信给那儿的婶婶,看她能不能帮我介绍几位姑娘。既然我得去面对那些英格兰人,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也得去,让你们也去受受罪!这也是麦格列高家族需要你们这么做。”
换句话说,这是命令,不得拒绝。
☆☆☆
“我的孩子,你一个星期内就得动身。”塞梭·理查德,现任亚勃罗夫的伯爵,以一种不容商量的口气对他女儿说:“公爵和夫人希望在谢灵·克罗斯见到你,他们会盛情款待你。听我的话,孩子,在上层社会找个丈夫并不难。”
金白利·理查德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当她父亲冲到客厅说出这番令人吃惊的话时,她正在做针线。塞梭已五十多岁,身体微胖,面色红润,看上去很健康,可那棕色头发和灰色眼睛就不敢恭维了。金白利长相和脾气都没受到她父亲的影响,为此她常暗自庆幸。
饼去的一年里,金白利沉浸在母亲去世的无比悲痛中。她回绝了所有的应酬,唯一参加的社交活动就是星期天的教堂礼拜。由于她一整年都素服悼母,未婚夫不愿再把婚期延迟六个月,她就这样失去了他。
如今,虽然哀悼母亲的日子刚过,但她并没有对父亲这番话表示出太大的吃惊。她知道这是迟早的事。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前几年寡妇马斯特来到亚勃罗夫,塞梭想娶她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那寡妇是不会愿意和金白利住在一起的。
金白利早些出嫁,塞梭就能早点再娶。他对亡妻的哀悼还不到一年,便迫不及待地另寻新欢了。很显然,一年的哀悼期对他来说太长了,他巴不得马上结婚。
金白利对她父亲的话没作反应,只是随口问道:“你是怎么得到罗恩斯顿公爵夫妇的帮助的?”
“他们以前欠了我的人情,一个大大的人情。”塞梭嘟哝着。“但我没想到用这么一件小事情就抵销了。”
“小事情!”金白利心里哼了一声,她深知这事对他是多么重要,但她没挑明,她不想跟他发生争执,尤其是现在,她想离开这个家的时候。自从母亲离她而去,这儿已不再是家了,这里沉闷、凄凉,让她度日如年。
“不要花几个月时间才作出你的决定!”塞梭板着脸说。“公爵也是这个意思。记住,别在我不赞成的那类男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种威胁:要是她不按他的吩咐去做,那就断绝父女关系。金白利对这种语气太熟悉了。六个月前,她拒绝在服丧期间结婚时,塞梭就威胁过她。虽说他后来作了让步,可这阴影已抹不掉了。其实金白利已二十一岁,完全有权为自己的事情作主。在她看来与这位塞梭·理查德月兑离关系并非就是坏事,起码她在经济上不会受到损失。对塞校现在的变化,金白利的母亲早就预料到了,她早为金白利留下了一笔遗产。只是为了不让别人议论,才没公开这事。
金白利一想到婚姻成了交易,就不寒而栗。她小时候曾与父亲的好友,托马斯的儿子摩里斯·多昂订过终身。他们相差三岁,平时关系还算可以,但谈不上亲密无间。他们门当户对,就那么回事。
等她到了婚嫁年龄,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择一佳日举行仪式,摩里斯就要外出深造学习了,连她父亲都认为摩里斯不该只为了结婚而错过这次学习的机会,她也心根情愿地等一年。可摩里斯这一去就是两年,他可不愿放弃这到处游逛的大好时机。
没有人问过金白利是否愿意再等一年。她只是被告知摩里斯的行程将延长,他们的婚事要往后拖。
等摩里斯从国外回来,金白利已经二十岁了。终于婚事订了下来,对方来求婚了。可就在这时,她母亲去世了,她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她很爱自己的母亲,她不愿因为婚期曾拖延了两年而缩短传统的一年服丧期。她曾等了摩里斯两年,现在扯平了。他应该没有丝毫问题地等她一年,让她为家中唯-一位亲近的人服丧。
然而事与愿违。由于摩里斯延长旅程,加上赌博欠下了大量债务,他急需一笔钱财,而这只有靠结婚才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