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夫望著生气的她往门口走去,实在彷如丈二金钢模不著头绪,她以为他知道什么?“怜儿!”
她转过头来气得大叫:“我说不想谈就是不想谈,快穿衣服吧,不然天黑之前休想抵达伦敦。”
她把门甩上,留下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还要迷惑的雷夫,兀自怔怔出神。
☆☆☆
因为怜儿把自己封闭在宝狮庄太久了,所以这趟伦敦之旅,样样事物看在她眼里便都十分新奇,不像惯常在各地征战的雷夫,在他眼中最美的,无非是他的妻子。
怜儿很庆幸没有老一辈的妇女随行,不然瞧自己左看右看的样子,不唠叨死才怪。
当钟声四响时,她不禁想起幼时每到四点,保母就会把她带到父母身旁的情景,假如天气不错,一家三口还会出去散步,不然就在房中聊天,其乐融融。
可惜母亲死后,一切便变了样,该死的父亲,为什么在母亲死后不肯好好负起为人父的责任?为什么要变得那么软弱?如果换作是她,自己一定会振作起来。
怜儿摇一摇头,心想干嘛还想起父亲?徒然破坏了目前的好心情,不过马上就要抵达伦敦了,到达那里之后,自己的心情还能这么好吗?
据说国王一直留在西敏宫中,没住在城里,那很好,至少不必与他朝夕相处,只需要在抵达后的隔天去见他一面,但雷夫和她不同,一到伦敦就得先去见亨利。
怜儿既不急著见亨利王,也不急著到伦敦去,那是一个复杂的城市,平常居民就杂,遇上庆典活动,那就更加不得了,连妓女都比往常多上一倍不止。
看见巴拉汀堡时,怜儿马上想起以前人多时,他们必须和别人共处一室的恐怖情景,那种人挤人的场面,委实教人不敢恭维。
幸好这次不少人跟著亨利王住到西敏官去了,让巴拉汀堡显得更宽敞许多,雷夫虽然没有留到见她安顿下来,但怜儿知道他必须立刻去见国王,倒没有像一些女眷大发娇嗔,况且他还留皮耶和二十名士兵给她,吉斯和另外十名则跟著他走。
这一次他只带皮耶和吉斯来,皮耶可以帮他守护怜儿,吉斯则是因为年轻,没有到过宫廷,所以雷夫特地让他出来见识一下场面。
索勃留在坎普墩继续攻击魏普要塞,怜儿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想念他;她和吉斯也相处得不错,就是和皮耶比较合不来,大概是因为他的年纪比吉斯大,脾气又较硬的关系吧,而且怜儿觉得他也不喜欢她,若不是看在主子的面子上,恐怕根本就不会接受她,不过他倒颇为尽忠职守,连多看女主人一眼的陌生男子都会被他臭骂一顿。
怜儿分配到的房间不算大,但至少葳葳、米妲、德恩和雷夫都是自己人,不必应付陌生人她已觉得万幸了。
雷夫回来时夜已深沈,怜儿正躺在床上听米妲喋喋不休的谈兴奋之旅,她已参观过整座古堡,并且和一位英俊的守卫约好等他稍晚交班之后碰面,而葳葳则早已跟一位下午碰上的迷人骑士卿卿我我去了。
怜儿虽有些吃惊,但又不忍心阻止两位侍女的及时行乐,况且就算她出面阻止,恐怕她们也听不进去吧?
听见雷夫大叫她的名字时,怜儿慌忙穿上睡衣,她知道米妲素来有点怕雷夫,所以就叫她留在房里。
“发生了什么事,夫人?他……似乎不太对劲。”
听见外头又传来一声吼叫,她不禁皱起眉头说:“他是想把全堡的客人都吵醒吗?”
怜儿跑出去,由於走廊只点著一根大腊烛,所以她是先再听到一声怒吼,才看到站在楼梯底的丈夫和吉斯,两人虽并肩相扶,却都摇摇晃晃的。
雷夫又叫了。“怜儿!”声音之大,连墙壁都好似要摇动起来。“吉斯,如果她不在这儿,我马上把这个地方踩——”
“我在这里,大人。”
他们一起往上看,吉斯笑得心虚,雷夫则笑得开心,上回丈夫喝醉是在他们的喜宴上,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而喝得醉醺醺的?她知道雷夫向来不贪杯,除非是在心情特别坏或特别好时才会多喝两杯,上次是因为心情很糟,这次呢?也是一样或凑巧相反?
“你愿意告诉我时候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要弄出那么大的声音来吗?”
雷夫举起手来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再跟吉斯说:“回你的房里去,小子,有夫人照顾我就好了。”
“什么?”怜儿说:“我一个人没办法扶你上楼来啊。”他是真醉或者假醉?
“我自己走得动,亲爱的,你只需要下楼来带路就成了。”
见吉斯朝她鞠个躬后,便摇摇晃晃的离去,丈夫则靠在墙上,怜儿不禁重重叹了口气。“这样不好,”跑到楼下扶著丈夫的她说:“我们两个都会摔倒。”
他哈哈笑道:“你一定以为我喝太多了,跟你说,我没有,都是因为亨利太多话,我才会耽搁到这么晚。”
“而你偏偏不能拒绝国王的任何要求,”她讥刺的说,然后再叹了口气。“但他那里应该不缺床啊,你应该留在那里的,大人,这样赶回来,若摔断了脖子怎么办?”
她想拉他上楼,他却甩开她的手说:“不要骂我,亲爱的,我觉得自己没醉,就是没醉,而且留你在这,我怎能不回来?”
她笑道:“那你为什么不乾脆骑马上褛?”
“你以为我上不了楼?”话一说完,他马上拖著妻子跑,抵达二楼时还朝惊魂未定的怜儿咧嘴一笑。
“你这么做实在太危险也太愚蠢了。”
“不要跟我闹别扭。”
“噢!”她气得甩开他,但他马上追上去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挂在她身上,听见她的咒骂声时,竟然还笑得十分开心。
“唉,怜儿,我相信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她的心弦为之大震,但马上喝止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醉了,她怎么能相信一个醉汉的话?“是吗?大人。”
“如果不爱你,怎么能忍受你老闹别扭?”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没有在跟你闹别扭。”
“还有你的不驯,”好像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似的,雷夫仍滔滔不绝的往下说:“你的为所欲为。”
“想不到我有这么多缺点。”她僵硬的回答。
“你的确有,”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但我一样爱你,你也会爱上我吗?亲爱的。”
“当然会……大人。”
“啊,怜儿,我多么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可惜我知道不是。”
他说话的热气就呼在耳旁,令她浑身紧张,怜儿永远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他对白己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但愿自己也能喝得酩酊大醉,能够肆无忌惮的向他表示自己的感情,但愿……
怜儿抽出身子,轻轻环住他的脖子说:“要爱上你并不难,事实上,我已在不知不觉当中『相当容易』的爱上了你。”
雷夫屏息静气,搂著她柔软的身子,口气变得异常沙哑。“你不是在骗我吧?亲爱的,但愿这是个好的开始。”
他俯下头去给了记热吻,炙热的气息令她双膝发软,只好紧攀在他身上,老天,自己是多么多么的渴望他啊。
雷夫突然放开她大吼了一声,然后再以出奇温柔的动作将她揽腰抱起。其实他若没有抱她,怜儿恐怕也会瘫倒在地,而见她柔弱至此,雷夫不禁露出胜利的笑容。
“把我放下来让我自己走,不是安全一些?”
得到的却是乾脆的拒绝:“不。”
怜儿只好指著敞开的那扇门说:“那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