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吉姆静静离开办公室后,她用微颤的手,拆开了信封。
我最亲爱的安琪: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人世了。我衷心希望你不要为我感到伤悲,因为你是我晚年最大的安慰,也是我一直想要的女儿,我不忍心你有任何不快乐。我之所以一直不能谈起你母亲,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她已经过世了,而且就葬在我德州牧炀上。
安琪读到这里,整个人都呆住了。压抑多时的泪水终於开始落下。她先是为她的母亲哭泣、接著又为杰可哀泣,一直哭到泪水似乎流乾了,她才振起精神,再继续读下去。
对於她的死,我深深责怪著我自己。她太年轻了,也死得太悲惨。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明了,我全心全意爱著你母亲,而她也早就爱上我了。不过等我们相互明白对方的心意时,我已经娶妻生子,没有资格拥有她了。
我原本考虑到离婚,但是凯莉坚决不肯破坏我的家庭,她只希望能成为我的情妇。当时,我由於太尊重她了,因此不愿破坏她另外追求幸福的机会,不料在几次争执之后,她竟然发誓离我而去,嫁给第一个向她求婚的男人;而且即说即行,第二天就失踪了。
我当时焦急地一直找她,但是直到一年后才得到她的消息。那时候,她已经嫁?给你父亲了,并且正怀著你。我知道我不应让该再打搅她了,但是我却不能不见到她,因此我买下了金橡园,搬到了南方。
在你一岁大的时候,我有一次必须到德州牧场来一趟,你母亲一直恳求我带她去,但是我坚持不肯。那时候的德州是不适合女人去的,尤其像你母亲那样娇生惯养的女人。当然,我不知道我的拒绝竟然犯下我这一生最大一次错误。
你母亲个性太倔强,我没有想到她居然一个人就去德州了。她跟著篷车队一起走,结果正好碰到印地安人袭击。她不幸身受重伤,支撑到我的牧场以后就过世了。
她临死前要我照顾你。不过这件事,不需委她要求,我也会做的。
安琪,原谅我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因为我不敢,我怕你怪我害死你母亲。我已经自责太深了,我不能再冒险失去你。
多年来我一直梦想你能够嫁给我的儿子瑞德。我知道你爱他,而他也爱你。你们两个如果能够结合的话,也可以弥补凯莉和我毕生的遗憾。
你长得太像你母亲了,安琪,你就好像她的化身一样,希望你快快乐乐的,不要为我和你母亲感到难过。因为如果真的有天堂的话,我一定已经和你母亲在夭堂团聚了。
深深爱你的杰可
安琪一遍又一遍地读著杰可的信。原来她不是杰可的女儿,原来她和瑞德没有兄妹关系!她终於去除了内心的罪恶感,不再感到污秽。
她先是痛恨水晶恶意的谎言,不过当她想到瑞德还有一个未婚妻康荻时,她又将恨意转到了瑞德身上。瑞德才是她该恨的,因为瑞德在明明知道不能娶她的同时,却恶意欺骗了她,带给她虚幻的希望。这种恶劣的居心,是她永远不能原谅的。她很难过她无法达成杰可最后一项心愿,不过她相信,如果杰可得知她的苦衷,他也会谅解的。
第二天早上安琪便随著葛南回到了德州牧场。
德州牧场位於达拉斯城外十二哩,是一片广大的荒原,树木稀落,偶尔才有丘陵起伏。
庄园部分也正如瑞德形容的,十分荒废,只有一幢长条形的一层楼建筑、一楝工寮、一座大型谷仓、以及几处兽栏。此外,在房屋四周有几颗大树,屋边则有一处空地,是原先的菜园。
万南一直道歉由於重建工作刚刚开始,人手不够,因此住处尚待整修。安琪则并不在意还有许多工作正待开展,因为她今后有的是时间,她亟需藉助不停的工作以忘却她内心的忧伤。
正当他俩巡视著破旧的庄园时,躲在不远处的文恍尔调转马头,往城中急驰而去。他已经知道安琪落脚处了,现在唯一的障碍,便是如何挑选一个安琪独处的时间了。
◇◇◇
安琪将早餐用过的碗盘一一冲洗过后,便坐在桌子边,又斟了一杯又浓又苦的咖啡。她眺望著窗外,只见万道金霞正从山的背后绽放出来,使她又记起小时在农场臂看日出的情形。其实,她目前的生活和当年相差得并不多,只是她已不必亲自下田,也不必担心谷物收成如何了。她目前唯一自行耕种的,便是屋旁的菜园。
梆南警告过她,目前时序已进人冬季,不适合种菜。但是她依然在一个月前,开始了她的小小试验。她希望吃到新鲜蔬菜,与她亲自腌制的青菜,她已经吃腻了罐头食品。
一个多月来,庄园已经有些家的气息了。储藏室里堆放了足供三个月的存粮,而她也开始制作床垫了。上个星期,她曾经命令工人们将工寮刷洗了一番,他们嘀咕著照做了;不过当她建议他们换下窗前的面粉袋,而改悬窗帘时,他们却断然拒绝了。^
目前,大部分工人仍散置四处,驱集牛群与马群,根据葛南估计,尚需一个月时间,牛群才能集中牧场、开始放牧饲养的工作。而待牛只生长得差不多时,他们则需花两个月的时间,才能赶到堪萨斯城,卖到东方。
自从安琪跃升为“老板娘”的地位后,葛南已不再提到婚姻的事,脾气方面也驯服多了。安琪很欢迎这种改变,虽然葛南的大男人主义作风已无可救药,但是她却渐渐喜欢这个高大的男人。葛南偶尔会来家里吃晚饭,不过他大半时间还是在牧场忙,或在工寮睡觉。
安琪还有一个主要的伴侣,那便是隔壁牧场的刘玛丽。玛丽是她在北方读书时唯一谈得来的同学,如令异地相逢,其亲密自不在话下。玛丽是个很能干的女性,虽然尚属新寡,但是自己主持牧场堡作,而且乐观进取,对安琪有很好的影响。安琪知道她和葛南青梅竹马,因此一直希望能凑合这一对可爱的朋友。
当阳光四射,又呈现出美好的一天时,安琪穿过院子,来到了她母亲的墓边。这是一片小小的墓园,没有墓碑,只有一只十宇架。这里是她精神的寄托,每当她郁积的忧愁无法排遣时,她便来这里大哭一场。一个多月来,她来此痛哭的次数已逐渐减少,但是她对她死去的母亲思念却更深了。她将手中的野花放在母亲的墓旁,然后又流连半天,才开始她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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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天晚上可以来吃饭吧?”安琪替葛南斟了第二杯咖啡。
梆南仍弹了半天吉他,才慢条斯理地反问道,“你已经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明天晚上有什么特别事吗?”
“明天晚上我有客人。我怕你又和那些工人上城里欢度周末了。”
梆南扬起眉毛。“什么客人?”
“刘玛丽和她爸爸。”安琪又急急问道,“你不反对吧?”
梆南神秘地一笑。“我为什么要反对?我好久没见到她爸爸了,明天晚上一定很有意思!”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一定还没有见过老华特吧?如果他还是老样子的话,你听他批评女人,包准会听得你七窍生烟!”
“噢!”安琪若有所悟,“又是一个葛南型的人物,对不对?”
梆南哈哈大笑,“我什么时候指挥过你?你说!”
“你还好意思问!”安琪也笑了,“打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