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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在码头上著急地等待著,不知道杰可何以迟迟没有现身?她的胃开始咕咕乱叫,她乾脆往一只装满冬衣的衣箱上一坐,才有耐心地等了起来。
由於她的求学生涯已经结束,今后将长住金橡园了,因此她再次担心起查理和水晶夫妇对她的态度。三年来,每当她放假回来时,他们夫妇通常都很少在家,尤其去年暑假她为瑞德的事伤心欲绝,足不出户时,他们更对自己没没有好脸色。她真不知道今后应当如何自处才好?
她最不能了解的是,水晶何以始终对她有深切的敌意?她为什么不能像她哥哥一样地接纳自己?安琪自认她的言谈举止已经符合上流社会标准了,而且一般学识方面更胜过十四岁便弃学的水晶!何以水晶仍然不像其他人一样尊重自己,何以老是拿自己的出身背景做文章?
“哎哟哟!瞧瞧这里!这不是名闻遐尔的千金小姐吗?是不是从学校回来啦?”
安琪猛一惊,并且站起身后瞧去。只见睽违七年之久的艾比尔竟身著蓝灰西装,态度轻佻地站在那里。她一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怎么?变成哑巴啦?”比尔轻视地掀起嘴角。
“不是。我……我只是觉得很意外。”安琪略带紧张地回答。
比尔见到她的表情,不禁放声大笑,“你怕我吗,安琪?是不是因为现在身边没有来福枪了?”
安琪退开一些,“你要干什么,比尔?”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啊!”比尔讽刺道,“怎么样?你怕我报复吗?……算你聪明。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在梅老头身边乱讲话,梅老头不会威胁我老爸,我老爸也不会把我送到北方我舅舅家,住进敌人窝里!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谢安琪。我的确一直想报复你!”
比尔充满敌意的眼光令安琪瑟缩了,“我没有在杰可面前说过你坏话,比尔。如果你说的是那一件我拿来福枪赶走你的事,那时候我几乎根本不认识杰可!”
“那么现在跟他很熟,很亲密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比尔没有回答她,而迳行打量著她全白的时髦装束。“你比我想像中更漂亮!也比我想像中聪明多了!我不得不承认你有你的一套!”他咧嘴一笑,“不过,我也不能怪你!在金橡园当地下夫人总比跟我在一起舒服多了!虽然杰可老得可以当你爸爸,不过只要他能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点牺牲也是值得的。”
“我不要跟你讲话了!”安琪厉声说著,并准身准备走开,但是比尔却迅速抓住她的手臂,将她转了回来。“你放手,比尔!”
“我老爸已经不欠梅老头钱了,所以我不怕他再威胁我老爸了!”比尔狠狠说著,并加重了手劲,“再说,我舅舅遗留给我不少财产,我也不需要看我老爸的脸色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在纽约混得不错了!你跟我的话,不会让你吃苦、受罪的。”他又抓住安琪另一只手臂,逼迫安琪看著他,“你既然受了教育,像个淑女了,谁晓得?我或许还会娶你呢!”
安琪愈听愈气。她挣月兑了被抓的手臂,瞪著紫蓝色的眼睛,“你或许会娶我?好,我告诉你一个事实,比尔!”她怒叱道,“我的答案仍然和以前一样你休想!我希望你能听清楚:我根本就讨厌你!而且一看到你,就会令我作呕三日!我不但不会当你的情妇,而且我情愿去嫁给下三滥的人渣,也不会嫁给你的!我劝你最好赶紧走开!这边人来人往的,谅你不敢怎样!否则等一会杰可来了你就吃不了,兜著走!”
比尔彷拂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讽剌地大笑起来,“你真以为我怕那个老头吗?……我告诉你,你只有一件事说对了,安琪,现在我是不敢拿你怎样,不过,总会有其他机会的。我跟你说过的,我非得到你不可!我的决心还没有改变!这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起初我很恨你,现在我更恨得牙痒痒的!所以等我终於占有你的那一天到来时,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的!”他又是一阵奸笑,“你等著瞧吧!安琪!不管要花多少时间,你总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的。除非你先死掉!”他又意味深长地望了安琪一眼,才碰碰帽子,施施然而去。
安琪暗自颤悸不已!那么多年了,难道她会再度活在恐惧中吗?不!她安慰自己,她已经不再孤独无依了,她现在住在梅家,至少杰可会保护她的!
正在此时,一辆她所熟悉的乌亮马车驶到她面前,她立即将比尔的事抛到脑后了。不过,出乎她所预料的,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不是她所企盼的杰可,而是神色凝重的罗伯和水晶兄妹。她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杰可呢?”她惊恐地嚷道。
“他心脏病发作了,安琪。”罗伯尽量轻描淡写地报告著,“不过,医生说没有关系,只要不受刺激就可以了,他现正躺在床上休养,所以我们来接你!”
安琪心一松,眼泪也涌了出来。虽然这个消息不算是恶耗,但是杰可年纪也满大了,心脏病发作总是十分危险的事!她不禁暗自祈祷:亲爱的上帝,不能让他死!他不能死啊!
“你不必紧张!”水晶嘲讽道,“他说不定会好的,所以你还不必担心被赶出金橡园!”
安琪倒抽一口气,罗伯则生气地谴责道,“不要乱讲话,水晶。”
“我是不应该乱讲,不过我实在忍不住。”水晶吃吃笑了起来,“你想想看,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故意不再讲下去,而反身进人马车。
安琪瞪著她的背影,泪水变成了怒火。
第六章
瑞德视若无睹地望著大伟办公室外的花园,喝光了他第三杯威士忌。经过几个月毫无进展的搜寻后,大伟终於通知他找到安琪了。可是他匆匆从纽约赶来后,大伟却不巧出城去了。他心浮气躁地乾等著,火气愈等愈大。
正当窗外一道闪电,预示夏日风暴的到来时,办公室的门也大开,大伟身穿旅行服装,走了进来。
“你真该死!”瑞德劈头便吼,“你以为我穷极无聊吗?让我坐在你办公室乾等!”
大伟疲倦地一笑,神情比实际的四十岁显得苍老多了。他慢条斯理地月兑帽子和大衣,然后重重往办公桌后面一坐。“其实应该骂你的是我,结果又被你捷足先登了!”他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不过我还是要骂你,瑞德。你怎么这么糟糕?老是下班时间才来找我?我刚刚到家,原本以为赶上吃晚饭时间了,结果又被你叫出来。如果不是这样,就是三更半夜被你挖起来!”
“我花钱雇你就是要你随时提供服务,你别以为我会道歉!”瑞德反驳道。
大伟恼怒地两臂一伸,“我真倒楣,不但不能你叫上班时候来,反而应该不吃饭、不睡觉地替你卖命了!”
瑞德终於轻松下来,咧嘴一笑,“没办法,我很多好主意都是三更半夜突然想起来的。而且,再告诉你,通常都是在比办公室更有意思的地方想出来的。……好吧,我们招呼也打完了,所以谈正事了吧?她在那里?”
大伟先是哼了一声,才责问道,“你倒是不浪费时间,马上就谈到重点啦?”
“你也知道我等这个消息等多久了!”瑞德笑容不减,“快说吧!”
“我恐怕你要失望了!瑞德。”大伟略感不安起来,“我不应该先通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