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底士乃位于普文斯中心的一个老城市,数世纪前被建立在隆河畔,它曾是罗马人时代所道称的小罗马,至今仍遗有古罗马人建立的许多古迹,其中包括一座由君士坦丁大帝建造的宫殿,和完整的竞技场。
但是在塞索·蒙特维尔的眼中,亚底士却是个崭新的城市,陌生的地方对于一个年轻的武士而言,并不算什幺挑战。自从六年前离开诺曼地的家后,塞索便遭遇到许多挑战,并觉醒到自己受的教育有多浅薄。
他是个技艺超群的武士,比大多数贵族幸运的是他还识宇。然而,许多未受过真正教育的法国贵族,却指着塞索的鼻子骂他是粗野无礼的乡巴佬,因为他不够温文儒雅,塞索就像他父亲一样,虽骁武善战却永远只是个粗鲁的乡绅。
塞索很清楚自己欠缺优雅,离家多年他一直为此诅咒他父亲,贵族小姐们都被他得罪光了,比他差劲的武士们更大胆地嘲笑他,致使多年来打架之事不断。
塞索不是没努力改进,他试过,他的随侍就指导过他宫廷礼仪,然而他表达起来却僵硬得很,令他大有愚蠢之感,毕竟要摆月兑十八年来的粗俗教养,并不是件容易之事。
在亚底士,塞索很惊讶会遇见他父亲教导的另一位武士,罗杰·梅西顿,一个阴郁狡猾的小人,塞索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塞索还未从此惊讶中恢复,就又遇上了专程来找他的葛伊·费兹。
“你父亲的命令仍是和过去一样明确,”葛伊和塞索寒暄后说道,他们这对最亲密的老朋友已有六年不见了,“如果找不到你,我就永远别回他的庄园!”
“那你并没有让你的君主失望嘛。”塞索涩声应道,他并不高兴葛伊已宣誓效忠他父亲,但他明白葛伊并不像他一样了解劳瑟。
“唔,找到你只完成了我一半任务,”葛伊坦承道,“另一半命令是带你回去。”
塞索简直掩不住他的震惊,“为什幺?”他锐声问道,“是他年纪大了意志也软弱了吗?难道他忘了已把我赶出家门?”
“你仍然怀恨在心吗,塞索?”葛伊的绿眸中满是关切之情。
“你也知道我想为法王效忠,但劳瑟却不许,他使我成为一个强壮的武士,却又不许我试炼我的技术。上帝,我一个十八岁的新进武士,居然从未离开过蒙特维尔,而我父亲还把我当襁褓中的小婴儿般关在家里,你教我怎幺忍受得了嘛。”
“可是你那回跟劳瑟的争执并不比过去更糟,他虽然打了你,但他不也是总是在打你吗?”
塞索的蓝眸变得更深邃了,“你是看见那场打斗,但你没听见后来的对话,我承认我也有错,但他沾沾自喜地刺激我,笃定地说他到死也不会输我一回,如果他不是当着他老婆女儿说这话,我也不会气得说我不需要他的批准非走不可,而且很可能永远都不回去,可是我在盛怒之下把话说了,而他也毫不考虑就说,『你滚好了!我也永远不会叫你回来。』”
“我一直不知道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不过,塞索,那都是六年前的事了,一时的气话实在没必要记一辈子。”
“可是我父亲不是个会后悔的人,他说出口的话从不收回,就算他知道自己错了,他也死不会承认。”
他的朋友皱了眉,“我很遗憾,塞索,我现在才明白他为什幺不敢确定你一定会肯回家,可是我知道那个老武士想念你,我敢说,他如果有办法保住颜面,早就来召你回去,你也知道劳瑟的,他这个人就是死要面子,比谁都骄傲。”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幺我的放逐令会被取消。”
“你父亲希望他死时,你能在家中立即接管他的领地。”葛伊突兀地说道。
血色慢慢由塞索脸上褪去,“劳瑟快要死了?”
“不是!我无意做此暗示,但堡中正酝酿着灾祸,你的继姊布兰达结婚了。”
“这个老巫婆终于配到对啦,”塞索咯笑了起来,“那家伙一定是个丑恶已极的蠢物。”
“可惜不是,塞索,她嫁的是瑟登·梅西顿。”
“罗杰的哥哥!”塞索大叫。
“就是他。”
“怎幺会呢?瑟登那小子长得挺俊的,贵族千金们都很中意他呀,他为什幺要娶布兰达呢?她不但跟她老妈一样是个十足的泼妇,而且还奇丑无比。”
“我猜是她的妆奁吸引了他。”
“可是她的嫁妆并没什幺了不起嘛。”
“听说她骗了他,而且她也迷上了他,我还听说他在新婚之夜,得知他的嫁奁比他预期的一半还少时,气得差点没把她打死。”
“这是她活该自找的。”塞索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堡中谁都知道塞索和他两个继姊之间,毫无任何感情存在,在他幼年时代无人保护之下,他曾惨遭她们的虐待,他现在实在无法关心她们,甚至连同情都没有。
“那伊丝呢?她和她老公仍跟劳瑟住在一起吗?”
“嗯,杰佛瑞成天沉迷杯中之物,根本没时间在他那小块领地上建个庄园。”葛伊担忧地说道,“但是他现在有了重大的改变,杰佛瑞突然和瑟登交往从甚,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怎幺样?”
“劳瑟认为这不啻是个凶兆,他已经有个不满于布兰达的嫁奁,且觊觎蒙特维尔的女婿,现在另一个住在他屋檐下的女婿又跟瑟登交好,劳瑟觉得他必须守紧他的后背,免得两个女婿联手对付他。”
“劳瑟怕什幺?他有的是足够的武力。”
“不要低估了瑟登,他的野心和贪婪不比任何人少,他劫夺了布莱登和缅因一带,集合了一大群土兵,数量多得足以使劳瑟因此得再加强蒙特维尔的军力,只要劳瑟没先被谋杀,那幺开火交战是迟早会发生的事。”
“你认为瑟登会这幺做?”
“是的,堡中已经发生过一次无法解释的意外,如果劳瑟在你回去接掌蒙特维尔之前死了,杰佛瑞和瑟登就会强行接管,到那时你就需要有公爵般的大军队才能把它赢回来。”
“如果我不要它呢?”
“你千万不能这幺说,塞索!你不能放弃你所爱的马匹,和劳瑟一心想遗留给你的土地。”
塞索无可奈何地用手把爬过浓密的乱发,觉得实在没必要逞强,“你说得对,我要它,它是我唯一想由劳瑟手中得到的东西。”
“那幺你愿意回家了?”葛伊期望地问,“你不在乎你已说过永远不回去?”
“葛伊,我有许多地方都很像我老头,但我不会硬守着一时说出口的蠢话一辈子,几年倒还有可能,但不是永远。”塞索咯笑道。
“你变了,老友,我还记得以前你为了不肯收回说出口的话,还跟罗杰·梅西顿打过好几次架,你在外游历这几年,是否遇到过那个无赖小人?”
“他就在这里,跟李茂辛伯爵在一起。”
梆伊大感意外,“我们听说罗杰勇武善战,在国内积聚了不少土地,我真怀疑他那来那幺多时间,为那幺多君主服务。”
“他跟他老哥瑟登一样贪婪。”
“你跟罗杰对过话没有?”
塞索耸耸肩,“有,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对我敌意深重,因为他自知现在没把握一定能击败我。”
“你这几年来变了好多,你也变高变壮了,我敢打赌你现在甚至比劳瑟还高,我还没见过有谁高过他的呢!”
塞索露齿笑了,“罗杰最恨的就是我现在在各方面都凌驾于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