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确保吗?你能保证不让戈瑞接近我孩子吗?”
“这儿的法律是父亲必须接受孩子替他命名的。你错断戈瑞了,我是以基督的爱养育他的。”
“他是个维京人而他现在恨我,他不要我孩子活的。”
“那也是他的孩子,斐娜。不过,我告诉你,戈瑞今夏东航时耽搁了,他也许明年春天才回来。”
这是她所能给斐娜的最大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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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西尔和浩夫由北方回来,但戈瑞继续出航。斐娜很有信心相信他今年冬天不会回家了,她可以安心地生产。
爱丝预测艾西尔的反应非常正确:他拒绝送斐娜回故土。他亲自来告诉她,带爱丝来当翻译。这会谈并不融洽,因为斐娜对必须再在这地方待一年深感不快。然而,艾西尔却因看到头一个孙子,又得知快有另一个,而心情很愉快。他坚持斐娜回他家住,以便照顾;她顽固地拒绝了,仍坚持独居且付房租。
接著来的日子里,斐娜渴望著时光飞逝,好让她早点抱孩子。她要个女儿,一个她从未扮演的小女孩,有著黑发灰眼。她不想看到孩子身上有任何戈瑞的影子,命运对她已够残忍,她不想再有一丝失望。
夏末一到,白昼渐短,但对斐娜而言,那还过得不够快。她仍然到森林去打猎,但不常了,一星期两次。每星期她总会在门口发现新鲜的鱼肉,而且屋后也养了一头乳牛,因此她空闲时会帮琳玲和伊兰(爱丝派来的女仆)做起司和女乃油。斐娜很喜欢这种有伴的时光,但只要戈瑞一进入她脑中,她就需要独处,私下承受悲伤。
就有那么一天,斐娜跑去打猎,她深入森林中,满头思绪使她不知不觉走了好远。当她终於注意到四周环境时,她已不认得,於是开始往回走。走了一小段之后,斐娜疑觉到有人在观察她。即使看到四周无人,她还是不能挥走这感觉。她继续走得更快了。
接著她看到一个骑马人,罩著大斗篷,遮得斐娜看不出是谁。没由来的恐惧使斐娜手心出汗了,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提防受到惊扰,等她离开骑马人有段距离时才松口气。但就在此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马嘶。斐娜急忙转身及时躲过那匹马,它几乎只擦身而过。斐娜不敢相信,那骑马人想杀她!当她看见那人又回头冲向她时,她开始跑。但已太慢了。
她被马踢到肩膀而往前扑倒,她喘气地躺在那儿,觉得好像没受伤。没多久,逃命的本能又回来了。然而,当她想爬起来时,月复中一阵剧痛,让她尖叫出声。接著,她听到那魔鬼般的笑声,女人的笑声,及马远驰的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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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娜眼睛一眨,从树叶间透入的阳光下看到戈瑞。为什么在梦中他看起来都这么温柔呢?他正搂著她——不,他正抱著她到某处去。她想快点醒来,因为即使是梦到戈瑞也使她悲痛。然而这却是不一样的痛,一种撕裂般的痛。
“走开,戈瑞,”斐娜喃道:“你弄痛我了。”
“安静点。”戈瑞应道。
瓣瑞要她受苦,他纠缠著她使她更加地痛苦。老天,这痛是真的!她尖叫,接著梦境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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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是发高烧,接著是差点冻死饿死,而现在是这样!她到底能面对多少次死里逃生呢?”
“问题不在多少次,而是她这次能否逃过。”
斐娜听到附近的耳语声,先是她姑姑,再是爱丝。现在她听到的是远远传来的低沉男声。
“接生婆在哪?”“那是谁?”斐娜虚弱地问。
“别花力气问话,斐娜。来,喝下个。”琳玲说,且拿了杯酒到她唇边,她全部喝光。
“你们刚是在谈我吗?我要死了吗?”
“但愿不会,”爱丝苦著脸说。“你在流血,而且——”
“而且我的孩子就要出生,太快了。它会活吗?”
“我们不知道,有的婴儿也是早产,只是——”
“继续说。”
“他们太小——太弱了。”
“我的孩子会活!它也许虚弱点,但我会让它强壮!”
“你当然会,斐娜,”爱丝安抚著她。“现在你要休息了。”
“你怀疑我!”斐娜气得要起来。“我会——”她没说完就倒回床上,体内有如刀割。她闭上眼睛抗痛,但已看到四周环境了。当疼痛稍绶,她则瞪著她们。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到他家?为什么?”
“我们没带你来,斐娜。”
“那么是谁?”
“他在森林中发现你。带你来此比带你回家较近。”
这时帮蒂拉接生的尤妲走进房间,立刻检查斐娜。“这不好,血流得不多,但不该有的。”
斐娜完全不理她。“谁发现我的?”她问爱丝。“他看到想杀我的那个女人吗?我知道有个女人,我听到她的笑声。”
“有人想杀你?”
“一个女人。她骑著匹黑马冲来踢我。”
“没人要伤你的,斐娜。你一定是幻想,太多疼痛令你幻想不存在的事。”
“我是跌倒后才开始痛的,”
“但戈瑞说他发现你时附近没人。”
斐娜脸色大白。“戈瑞回来了?”
“他一星期前回来的。”
所有的恐惧全袭向斐娜。“你必须送我回家,我不要在这里生孩子!”
“别傻了,斐娜!”爱丝斥道。“戈瑞跟你一样希望你的婴儿能活。”
“你说谎!”但接著的是一次比原先更强的阵痛,迫使她用全力将胎儿往前推,她已没时间哀求了。
瓣瑞站在门口,感到生平未有过的无助感。斐娜的话他全听到了,而她的恐惧像刀一般地刺进他。然而,他不能怪她把他想得那么残忍,曾几何时他对她不是如此呢?
斐娜的哀叫震撼他每条神经。他本想尽可能远离斐娜,而航海到远东去永远不再见她,但他只到了伯凯就准备回航。他以为斐娜已回她族人那里,而他回来只是要告诉他父亲他要去带她回来。因为他终於发觉他不能没有她,不管她对他怎么感受。
他一回来就得知她还在这里,而理由使他大为震惊了。然而当时他不能去找她,怕在她特殊情况下惹她生气。每天他都骑马经过森林,到小木屋附近,希望能看到她。而今天,听到她尖叫,然后发现她不省人事——他简直吓坏了。
“是男孩。”尤妲说,手抓著婴儿的脚。
瓣瑞敬畏地看著那小婴儿。尤妲摇摇那孩子,再摇摇他。戈瑞屏息等著一些生命的迹象。
“对不起,这孩子是死的。”尤妲说。
“不!”戈瑞叫著冲进房里。他大手捧住他儿子,无助地看著尤妲。“他不能死,她会说是我杀死他的!”
“这孩子不能呼吸,有很多婴儿这样,我们没办法。”
瓣瑞低头看手中不动的婴儿。“你必须活!你必须呼吸!”
爱丝含泪走到他身边。“戈瑞,求你,你只是在折磨自己而已。”
他没听见他母亲的话,他的心已碎,他盯著那小胸腔,想也没想,他把自己的气吹进婴儿的嘴。
“啊!”尤妲叫道。“他在干嘛?他疯了!”
瓣瑞不顾一切的吹气,没有反应,但他已不再思考地再试一次,这次罩住婴儿的口和鼻,使空气只进不出。小胸腔涨满气,四肢抖动,然后婴儿自行吞气,且大哭出声了。
“为这奇迹感谢主!”琳玲跪下来叫道。
“这真是奇迹,戈瑞,你给了你儿子生命。”爱丝温柔地说。
他让她抱去手中哭叫的婴儿。不管是否奇迹,他是解月兑得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