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拥有,当然说得很轻松。”
“不是那样,戈瑞。我要你,我一直都要你。”
“而我也要你——当时,现在我宁愿死也不要你了!”
“不要这样说,戈瑞!”她哭叫著。
“去吧!莫娜!”
“都是因为那外国女人,你才不原谅我,她到底对你施了什么咒?”
“没施咒,她对我而言已死。你们两人都不会得到我的原谅。”
“你——”他朝马股一拍,切断了她的话。那匹马惊奔出庭院,莫娜一面控制著它,一面又回头看。戈瑞厌恶地转过身,走进大厅,压抑下怒气走向他母亲。但看到斐娜的姊姊那满足於她这里的新生活,却只增加他的苦涩。为什么就只有斐娜一个不能适应呢?
“浩夫在哪里?”戈瑞没表情地问。
爱丝头也不抬。“我儿子来了,但我不知他从何时起忘了我辛苦教他的礼貌。”
瓣瑞不禁好笑,靠过去亲她。“在没有别的维京儿子对母亲表示尊敬的情况下,很容易忘记的。”
“我敢说那伤了很多母亲的心。但你是半个基督徒,戈瑞,虽然很少人知道,我却以不同方式教养你的。”她终於放下手红,抬头看他。“你找你哥哥?他去牧牛了。”
“什么时候?”
“下雪前。”
“那他会耽搁了,”戈瑞愤愤地说:“他有货托我去卖,他跟你提过吗?”
“没,浩夫要我告诉你等他回来。他要在你东航之前,跟你北航去捉北极熊。”
“来不及北航了。”
“你太急著离开,戈瑞,就像——”她顿住而他扬起眉毛,但她摇摇头,“你明知即使只猎到一张熊皮,也值得你等的。你是关心利益,或是只想离开呢?”
“如果我仲夏才走,这冬季就回不来了。”
“你不必像以前东航那么远,戈瑞,海地比是个不错的交易中心。”
“保加利亚较好,我只等到我的船准备就绪的时候。”他动身要走,突然停下来环视大厅。
“她走了,戈瑞。”爱丝说。
他回头看她。“谁?”
“那个你刚在找的人。在你进来之前,她满脸眼泪地冲出后门了。为什么她看到你会哭?”
瓣瑞僵直了。“她没哭!她发誓绝不哭的!”
“为什么这让你不适?”
“因为她所发誓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恨恨地说。
“那是你固执的想法。我却相信斐娜所说的遭遇是真的——一句不假。”
“真的吗,妈?”他怒道:“那么让我点明你。她发誓说她杀死了西里克·布格辛,然而我却亲眼看到他活生生的。”
“你怎么看到他呢?”爱丝抽口气。“你到峡湾去?”
“是的。我必须亲自证明她所说的,而我确实证明她说谎。”
爱丝皱眉沉思。“也许她是以为西里克死了。”
“你太好心罗,妈,斐娜不值得你信任的。”
“但愿你能信任她,戈瑞,”爱丝难过地说:“我们很快就会失去她,我会很难过的。”
“其实,我并没有真正拥有她。”他尖刻地说且走了。
第十章
接著来的几星期,斐娜跟以前没两样地过日子。她有股以工作填满每一分钟清醒时刻的冲动。她试著不去想她身体的变化和体内的新生命,更努力不去想戈瑞。她只要每天上床时,都已精疲力倦了。
她焦急地等著艾西尔复原的消息,却音信全无。暖阳已很快地融化最后的积雪,所以船应已准备好出航了。春天来又去,然而还是没人来叫她准备。
最后,她实在等不及有人来传消息了。她已积欠给艾西尔每星期的皮毛好多,因为她怕再遇到戈瑞。她积欠的皮毛让她有藉口去造访询问,但也表示她得冒险让戈瑞家人发现她的情况。她选择冒险,因为她必须知道她为何被遗忘。
天气已根暖,但为了掩饰,斐娜还是里了一身厚衣。幸好艾西尔家只有姑姑在,从她口中知道艾西尔病已好,但他却和戈瑞、浩夫两兄弟去猎北极熊了。斐娜气极败坏地责怪他不该这时候去,不过因蒂拉快生产,他们会很快回来的。
那晚斐娜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吵醒。当她爬下床去开门时,她还不很清醒,所以她只拿件毯子掩住自己。
令斐娜吃惊地,爱丝一脸忧虑地站在门口。“我尽快地赶来,斐娜。蒂拉要叫你去。”
“是要生了吗?”
“是的。我本不会来,但我从没接生过,而今学也来不及了。不过我得做点事,这是我第一个孙子呐!”
“我了解,”斐娜不知所措地说。她以为这坚强的女人会面带微笑地面对一切,如今看她这么慌张真难适应。
“今早她就开始痛,但她到傍晚才说。现在她叫著要你,快点,斐娜。”
就在她说时,斐娜不经意解下毯子去拿她的外衣。也就在此刻,爱丝看清楚她全身。五个月的身孕是不会看错的。“老天,斐娜!”爱丝惊叫著:“为什么你没告诉我们你也怀孕了?”
要后悔地的不小心已太晚,但斐娜还是悲叹一声。“以后再谈。现在正有个婴儿要出生,我的要到冬天才来。”
“等等,斐娜,这是蒂拉的头一胎,也许你不该去看她。最好不要知道自己即将会承受的过程。”
“我以前看过别人接生,夫人,我知道那过程又长又痛苦。蒂拉要我跟她在一起,她和我从未亲近过,但至少我能为她做这个。”
蒂拉的痛苦持续了一整夜——长而难熬的时间折磨著每一个人。爱丝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厅中踱步。最后是个忠心的东方女奴的一帖草药才减缓她的痛苦,若她愿意的公开这药方,蒂拉就不怕多生几个了。
几束阳光跟著斐娜射入大厅,她一脸憔悴好像她也经历过蒂拉同样的痛苦似地,爱丝认不出她来。
“我没注意到叫痛声已停,是——是蒂拉——孩子”
“都很好,夫人,”斐娜说,跌进椅子里。“你有个好孙子,而蒂拉现在安静地睡了。我姑姑和尤妲在照顾婴儿。”
“孙子!浩夫会多高兴。还有我丈夫,他会骄傲地大笑哩!”
“更重要的,孩子很健康,不需要被评断。他会活的。”
爱丝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问:“你知道了?”
“是的,你昨晚问我为何不说我怀孕,这就是原因。我不要被迫待在这力量决定生命的地方生我的孩子。”
“我知道这是很残忍的习俗,斐娜,我是最近才知道。在生五个孩子之前,我丢了两个。”她声音中有著回忆。
“他们是自然死的吗?”
“他们告诉我是的。当我得知这习俗,我就怀疑了。然而我没去问艾西尔。我第三个孩子生来很弱,但艾西尔在丢了两个之后,有多想要那孩子。但她在许多年以后还是死了。”
“我知道那故事,夫人。我很难过。”
“当我女儿死时,我也想死。也许我根本不知她会好点,她原就活不成的。”
“你错了!”斐娜愤怒地说:“带走她的是残酷的命运。你对她一定有美好回忆,而且她有权得知人生,不管那是多短暂。我不能苟同这习俗,我的孩子不在这里生!”
“我了解我丈夫,他现在不会送你回去的,至少在孩子生下来之后才会。”
“冬天才生呐!”
“那就得等明年春天了。”
“不!他答应过的!”
“你现在必须为孩子想。若海上有个风暴,你会流产的。”
“我是在为孩子想啊!”
“斐娜,你是个强壮的女人,你孩子也会强壮的。没理由先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