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玲知道斐娜的情况后,就把她当病重的人般地照顾。不准她离床一步,她也没试过。她的每个任性要求都会被迎合,但她却没任何需求。她吃得很少,即使琳玲厉声责骂也没用。斐娜反而越来越虚弱了。她不做任何解释,对什么都没反应,直到蒂拉来看她的那一天。
“琳玲说你一直衰弱下去,斐娜,”蒂拉坐在床边嘲道:“那可真使我高兴呐。”
斐娜一副没听见的样子,毫无动容地盯著她继姊。这比一个激烈的反应更惹怒蒂拉。
“你听到没,斐娜?我很高兴你快死的,这表示你不会在附近迷走我的浩夫。而他对我的肚子这么大,确实很旁徨。”
然而斐娜仍没眨一眼,蒂拉於是离开床边去踱步了。
“浩夫对我不能再好了,他父亲也是,但我却没有你男人给你的那么美的礼物。你被宠坏了,斐娜!你从不满足!你为何逃离他呢?如今你却待在这不受欢迎的地方,每次当你在附近时,我总会失去我所有的。然而,这次不会了。我绝不让你把浩夫从我手中夺走我会先杀了你!”
斐娜的眼睛跟著她转。“你这傻瓜,蒂拉,”她虚弱地说:“要你的浩夫?我宁愿早点死,他令我作呕!”
“骗子!我拥有的一切你都要!”
“你那可笑的恐惧是没根据的,而你的嫉妒使我恶心。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我什么都不再要了。”
“甚至那个抛弃你去找别人的宝贝维京人也不要吗?”蒂拉讽刺地笑道:“是的,我知道莫娜,他曾真爱的女人。”
斐娜好几天来第一次从床上坐起。“滚出去,蒂拉!”
蒂拉走到门口,然后令斐娜吃惊地对她柔情一笑。“看来你的精神恢复了。或许现在起,你会为了气我而活下去吧?”说完她走出房间,留给斐娜一头雾水。
蒂拉是故意惹她生气的吗?难道她是不要斐娜死吗?
琳玲走进房内,脸上有著放心之神。“你终於好点了吗?”
斐娜不理她的问话。“蒂拉是怎么搞的?”
“在她月复中有生命成长时,她变了很多。当没人能找到你时,她替你担心。她对我哭诉她很对不起你,怕没机会补偿你了。”
“我觉得这很难相信。”
“我们都怕你会死了,斐娜。你所做的事真是好傻!”
斐娜叹口气躺回床上。“我做的唯一傻事就是回到戈瑞身边。”
“不,孩子。你活著,而现在你得努力恢复体力。”
“我有好多话必须跟你说,姑姑。”
“先跟爱丝说吧!她已等了好几天要跟你谈。我去找她,顺便替你端吃的来。而这一次,你得全部吃完。”
斐娜耐心地等著。她会恢复的,独吞著自怜和悲伤只会伤了她自己而已。突然艾西尔的话闯入她脑中——我宁愿让斐娜自由,也不愿她属於别人。她再次属於艾西尔,而根据他的话,他必须放她自由,即使她得提醒他。这表示她所受的苦并非完全无功。
爱丝跟著端著一大盘食物的琳玲走进房里,斐娜觉得胃中一阵饥饿,但那还可以等会儿。
“我曾杀死一个哈德的对敌,如此根据维京人的律法,我要求我的自由。”
她的话使两个妇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赶紧继续解说所遭遇的一切。“你也许不相信我,就如戈瑞不接受事实一般。但我发誓,上帝为我见证,我说的是实话。”
“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斐娜,”爱丝终於说:“你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恶劣天气情况下,你能残存真是令人难以相信的。”
“是的,我承认。若非因我对戈瑞的爱,我早已崩溃了。”
“我同意爱能增添力量,它能征服不可能的障碍。”爱丝说,然后沉思地点点头。“我相信你,斐娜。但别人就不会了。”
“我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只是你丈夫必须相信我。我受不了我所熬过的毫无所报,我必须要回我的自由。”
“我会把你的事告诉他,斐娜,但他是否接受并没关系。你已经是个自由人,从我儿子舍弃他对你的所有权那天起,你就是了。”
斐娜的新身分在她完全复原之前并没影响到她。如今她自由了,但在这里她承受艾西尔·哈德的照顾,吃他的食物,睡在他家。这种依赖开始噬咬著她内心。她不想再欠这个人的人情了。
开春已两个月,斐娜去找爱丝,她必须要求工作以减轻心理负担,但她在这异国又无处可去,所以被迫待在这里。然而她不能再无功受禄了。
“夫人,”斐娜不情愿地开口,“我不能继续接受你款待,而不付出些费用。”
“没必要的,斐娜。”
“不,我觉得很必要。我是你家的一个负担。”
“你是个客人,斐娜。没听说过客人要付费用的。”
“那我必须离开这里。”斐娜坚决地说。
爱丝皱眉轻摇著头。“我丈夫就说过你会这样。”
斐娜一时愣住。“他怎么知道?”
“他以能预测你的行动为傲呐,他认为你的勇气和傲气是高於一切的。”
“所以他知道我不会在这里久待?”
“他是这样告诉我的,”爱丝承认著,“虽然我不相信在你无处可去的情形下,你会那么急著离开这里。”
她的话刺著斐娜。“我不得不如此,夫人。我一生都被傲气支配著。”
“我明白,斐娜,我批评你真抱歉。我也曾像你这么傲,但我学会缓和它,希望有一天你也会。”
“我明天就走,多谢你的照顾。”
爱丝微笑地摇摇头。“如果你决心这么做,有个木屋你可以住到春天。”
斐娜松了一口气。“只到春天?”
“不,任你住多久,斐娜。但我丈夫要我告诉你,春天一到,若你愿意,他会送你回国土。”
斐娜一听这消息心情很复杂。离开这里曾是她唯一盼望,然后她爱上了戈瑞。而今呢?就算她和他远隔异国又有何关系呢?他们之间早已隔著一道满是怨恨的深海了。
“斐娜,那是你要的吗?”
“是的。”她的回答犹如耳语。
“但那里没人等你回去了,不是吗?”
“是的,”斐娜垂下眼皮答道:“然而这里也没人。”
“你姑姑在这里——还有你姊姊。而我也开始爱你,关心你,因为我儿子——”
“不要提起他!”斐娜愤怒地打断。“他是我所知最可恨、可恶的人!”她住口咬著唇。“原谅我,他是你儿子,我想在你眼中他不会有错的。”
“不,我儿子做了很多我不悦的事。”爱丝承认著。
斐娜强迫自己不想戈瑞。“我姑姑呢?你会放她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不知道,孩子。她和我已成好友,但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她。我会考虑考虑。”
“还有我姊姊,及我村里的那些女人?”
“那些女人已有新家了,斐娜。据我所知,她们在这里很快乐。”
“当奴隶?”她忍不住口气中的讽刺。
“这话题你争不完的,斐娜,我知道你的感受,你也知道我观点。那些女人并不比以前过得差。至於你姊姊现已不能释放了,因为她怀有我大儿子的孩子。再说,我不认为她会想回到一个损毁的地方去。”
斐娜打颤了,她没想到那点。她必须再建一个新家,即使大宅还在,她也受不了独自住在那里。“你说有间我能住到春天的木屋?”
“是的,离这儿不远,在小湖边。”
“当然我住这木屋会付代价的。”
“当然。”爱丝知道争也没用。“以前住的那家人付出他们夏作的一成。但既然你做不来,我想一星期两件毛皮就足够了。我知道你从小就会打猎,这对你不会太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