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无笑意地笑了。“丑闻?只要我最终能够和妳在一起,我才不在乎。我不择手段也要达成这个心愿。”
“契尔──拜托不要。我无法再承受了,你自己也说你找不到理由。”
“听我说,亲爱的。的确,现在我还找不到莉莲做错事的证据,但我无意放弃──无论这个可能性有多么渺小。我要所有人盯着她,温蒂、雪玲、纳森和克利都很乐意帮忙,向我回报她的一举一动,但截至现在,除了镇日痛骂我们之外,她并没有露出马脚。”
“莉莲并不笨,她一定知道你心存怀疑。”
“是的,她很清楚如果没有她出轨的证据,我就拿她没有办法。”
“她应该会和朋友连络,告诉她们她这一年半来的经历。你和她们谈谈,看看她告诉她们的版本是否和对你说的不一样?”
“她没有和任何人连络,因为我不允许。我告诉她我希望她等到记忆和身心都完全康复了。我是在争取时间,想在她散播她失忆的荒谬故事之前,查出一些什么,但我也知道我不能永远拘禁着她。”
琼安皱起眉头。“她的双亲呢,契尔?他们应该被告知莉莲的生还吧?”
“我打听过了,幸运的是,欧家夫妇正好在国外旅游,因此我不算是残忍地对他们隐瞒这个消息。但他们终究会回国,而莉莲生还的消息也迟早会传出去。”
“那之后呢?”
“我想就算无法和她离婚,我们也会分居,”他直视着她。“我会为她另置产业,因为我真的无法再和她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那或许不错。”琼安小心翼翼地道,害怕着他接下来的提议。
“那或许是最接近我所能够得到的自由了。”他握住她的手,牢牢包覆着她。“琼安──妳知道我爱妳,我想要妳得到幸福胜过一切,而且我──绝无意对妳不敬。但没有了妳的人生只是无意义的存在。”
她抽回手,心再度碎了,但她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知道自己的意志已逐渐软化,而且她或许会接受他的提议。但每一分直觉都告诉她尽避她想要和他在一起,最终促使他们在一起的这份爱意将会被摧毁殆尽──只要莉莲还是他的妻子。
“你会设法过下去的,”她极力保持声音的平稳,尽避那几乎要杀死她了。“就像我一样。你必须经常写信到意大利给我,告诉我你的近况。”
他倒抽口气,彷佛她刚刚重击了他的太阳穴。他迅速低下头,不让她看见他的眼睛。“妳要回意大利了?”他的语音平板。“什么时候?”
“我和板板明天一早就出发到扑资茅斯。迈斯适应得比我预期得好,但如果我继续留下,他或许会认为这是永远的。最好是及早斩断这份牵系──我原本要留给你一封信,但或许这样比较好。”
“那么告诉我这一点,”他抬起头直视着她,眼里满盛着痛苦,以及某种无法名之的情感。“妳突然离开是为了妳告诉我的理由,或是因为妳怀着我的孩子,而妳不想要我知道?”
她怔视着他。“契尔──噢,不!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别开视线一晌。“玛格和板板告诉我妳没有食欲,而且经常呕吐。我们最后一次已经过一个月了,琼安。我会算日子。”
她却不会。她从不曾考虑到怀孕的可能性,但仔细想一想,那是极有可能的。她的月事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之前她从不曾担心,因为她和契尔就要结婚了,但……
然而她是否怀有他的孩子并不重要了,她离去的决定仍旧不会改变,而且理由也没有变。她并不是畏惧丑闻,但她必须保护他──还有迈斯。
“我食欲不振是有好理由的──而且你也知道原因。我硬逼自己吃下东西,自然就会觉得想吐。”这不算是说谎,因为她也不确定那是否是唯一的理由。“我离开是因为我必须──因为我太爱你了,而我们都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我离开是为我们两个人好,契尔。”
“那么我必须接受妳的这两项解释,因为妳从不曾对我说谎。”
她眨了眨眼,热泪夺眶而出。“我发誓我说的是我所知道的事实。”
他捧起她的脸庞,轻轻拭去她面颊上的泪痕。“那么这次真的是再见了。”他的语音哽咽。
她点点头,无法开口,喉间痉挛抖动。
“这是最后的吻。”他沙嗄地道,将她拥入怀中,温柔地吻住她,彷佛在记忆她的每个碰触和滋味,他的唇徘徊流连,泪水和她的交融。
琼安紧攀着他,摄入他的气息,也在记忆着他,知道自己会珍惜这个吻直到永远。
他终于抬起头,含泪的眼里盛着他的心碎。“祝妳一路顺风,吾爱,”他低语。“上帝保佑妳。”他往后退,凝望着她最后一眼,迅速跃上马背离去。
不再回望一眼。
琼安目送着他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她屈膝跪倒在地上,娇躯簌簌颤抖,仰头向天,无言地传递出她的悲伤。她以臂环着腰,彷佛可以藉此抑下炽热的痛楚。
他走了,而她再也不能见到他挚爱的面容和他的笑颜,吻去他的泪水,感觉他在她的体内,爱着她……
然而……或许她将可以拥有部分的他。希望在心里燃起,她衷心渴望可以拥有部分的他,可以爱他一生。这似乎是上帝的旨意,在夺走契尔后给予她的补偿。
她闭上眼睛,开始认真地计算日子。
板板合上行李箱,系好带子。琼安怔忡地站在一旁,感觉板板彷佛也合上了她在卫克菲的生活。
“妳看起来好苍白,”板板问。“妳吃东西了吗?”
琼安意兴阑珊地点点头,没有提到她将早餐全都吐了出来。
“妳还有机会改变主意。”板板道。
“我无法,板板。妳很清楚我的理由。”
板板挑了挑眉。“包括最新的这一个。当妳固执的脑袋得知妳怀了克里维侯爵的孩子后,妳决定有责任将他当做意大利人抚养长大。”
“如果他知道我怀着他的孩子,他会立刻离开他的妻子,不计后果,”琼安道,头痛不已。“我不能让他那样做。就算他能够和莉莲离婚,那也得拖上好几年,而且他很可能根本找不到证据。昨晚我已经对妳解释了这一切,板板,我们一定得再重来一次吗?”
“我只是想确定妳彻底考虑过这个问题。妳的个性一向冲动,但独自在异国抚养一名私生子长大并不如妳所想象的简单。”
“不然我还能怎么做?”琼安没好气地道。“我告诉过妳,我会离开几个月,再带婴儿回去,宣称他是朋友难产去世留下的孩子。我已经想不出其它的解决方式,但我绝不会放弃契尔的孩子,无论是为了什么理由。”
“妳拥有我认识的人当中最固执的脑袋。”
“除了妳自己之外。”琼安反驳。“我们最好走了,出租马车应该在等着我们。”
“我们不坐出租马车,克里维爵爷派来他的马车和车夫。明显地,他想要确保妳一路上的旅途舒适。”
琼安的心一痛。即使她就要离开了,契尔依旧为她考虑周到。“他一直就是个体贴的人。”
“他不只体贴,他深深爱着妳,琼安。那个男人为妳彻底心碎了。昨天我将妳送给我的圣诞礼物转送给他,想着他比我更需要它。他凝视着妳的油画良久,礼貌地谢过我,深受震撼不已。他说他从不曾看过妳的画,但他一直就知道妳极有天分──不过我可以向妳保证,他眼里的泪光和妳的天赋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