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克汉和他握了手,但始终挽著嘉蓓的手,了无笑意地注视著他们的访客。“恐怕说我和父亲的旧识并不熟。”
特维恩微微一笑。“我想也是,但你父亲和我是多年的好友了可以说是知心之交。”
嘉蓓挽著他的手一紧。威克汉低头望著她,眉头拧起。
“公爵阁下正要离开。”她的声音比往常高而尖,但直视著公爵的眼神毫不退缩。他已经无法再伤害她,而她也打算让他明白这一点。
“的确,”他再度微笑。“再见了,嘉蓓。很荣幸认识你,威克汉。”
话毕,他转身优雅地离去。
脚步声远去后,嘉蓓放开了威克汉的手臂,跌坐在沙发里。她的脚虚软得根本无法支撑自己。
不管理智怎么说,她似乎就是无法驱走那根深柢固的恐惧。
威克汉来到她身边,双臂抱胸,深思地俯望著她。嘉蓓抬起头,注意到他换上了亚麻衬衫、笔挺帅气的蓝色织锦外套和米色长裤,不再穿著养病时的睡衣。
“你怎么会下楼来?”她问。
“想要告诉我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吓得你魂不附体吗?”他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嘉蓓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平静下来。特维恩离开后,她觉得好多了,并对自己先前的反应过度感到羞愧。毕竟,她的父亲已经去世,她只需要对特维恩下逐客令就好。
“你凭什么认为他把我吓坏了?”
威克汉轻笑。“首先,当我走进房间时,你首度显得真心高兴见到我——自我们认识以来。”
嘉蓓直视著他。“自我们认识以来,我首度高兴见到你。”她坦承。
他的唇角噙起个讥诮的笑意。“再继续恭维下去,我可能会昏了头。”
嘉蓓笑了,突然觉得已经完全恢复了。特维恩属於丑陋的过去,无法再加害她。她没有理由被吓得像是当年无助的小女孩。
“你为什么会这么凑巧出现?”她以较轻松的语气问。
“史维派我来拯救你。我下楼时,他就站在走道上,紧张地绞著双手。当他看到我时,他几乎是恳求我去会客室找你。我自然是照做了,即使只是为了找出原因。”
她绽开个由衷感激的笑容。“谢谢你。”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父亲的好朋友,会把你吓得魂不附体吗?”
但在嘉蓓能够回答前,史维已出现在门口。“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爵爷。”
“谢谢你,史维,”威克汉望向嘉蓓。“要人将嘉蓓小姐外出的东西也准备好。”
“是的,爵爷。”史维行礼离去,嘉蓓惊讶地望著威克汉。
“由你的气色看来,你比我更需要新鲜空气,女孩。我会载你去海德公园兜风,你可以展示你的新装,朝认识的人挥手招呼;我则向城里的人证明我仍然活在人世。”
嘉蓓笑了,由著他拉她站起来,但她摇了摇头。
“等等,你应该还不能起床,更别说驾马车。记得,你的枪伤仍未完全复原。”
“也因此我才要驾车,而不是骑马。我尚未完全复原,但我已经好多了。相信我,离开屋子会对我有帮助。如果我继续被关在屋子里,我一定会发疯。”
“你们外出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爵爷、嘉蓓小姐。”史维再次出现。
数分钟后,嘉蓓系好了帽带、短斗篷,戴上手套,走到明亮的春日午后阳光下。天空晴朗无云,空气清新宜人,她深吸了口气,突然间真的很高兴能到户外走走。她含笑步下阶梯。
一辆豪华簇新的马车停在人行道旁,由两匹一模一样的灰色骏马拉著。吉姆站在马旁,温柔地对著它们耳语。瞧见嘉蓓时,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眯起眼睛望向威克汉。
“嗨,吉姆。”嘉蓓装作漫不经意地道,在吉姆谴责的目光下感到一丝罪恶感。她知道他的不满是源自於搀扶著她手肘的男人。
“嘉蓓小姐。”吉姆的眉头皱著更深,看著威克汉协助她上马车,跟著上车坐在她的旁边。
“离开马匹。”他对吉姆道,拿起缰绳。
吉姆皱著眉头照做了。威克汉轻挥缰绳,灰马缓步前行,吉姆也想要跟上车。
“我们不需要你。”威克汉回头喊道。
马车离开后,吉姆仍双臂抱胸,站在街上,不悦地注视著他们离开。
“你的小厮很不赞成我。”威克汉微笑道。
他的马车驾驶得极好,嘉蓓赞许地想著,看著他在繁忙的交通中穿梭自如。灰马的精神昂扬,需要稳健的手控制它们。
嘉蓓笑了。“你对此感到惊讶?我也同样不赞成你。告诉我,你究竟怎么诱哄他那么宠爱你的马匹?瞧他刚才的眼神,我不过是和你同乘马车,他却表现得彷佛我犯下了通敌的滔天大罪。”
威克汉望向她,耸了耸肩。“我能够说什么?他对马匹的喜爱远胜过对我的憎恶。奈特告诉我自从它们由泰尔马厩来到这里后,他一直在照顾它们,就像母亲溺爱双胞胎一样。”
“可想而知,你最近才买下它们,就像这辆马车。”她破起眉头,想起了他是个彻底的恶棍。“似乎你花起别人的钱来还满阔绰的。”
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改变。“你也是,女孩。噢,我很清楚你的花费,相信我,钱律师随时通知我。你花掉的钱不属於你,就像它不属於我一样。”
他说的事实令她无法反驳,只能抿著唇,转过头去。她怎么会忘了钱律师一定会对他报告她们的花费?毕竟,律师认定他是真正的伯爵。
马车辘轳驶过广场,海德公园就在眼前了。和风拂面而来,拂起了缕缕发丝。
她不经意地拂开。
“不过,花的钱是值得的,”他微笑望著她。“这顶帽子把你衬托得分外迷人。”
她又惊又羞地望著他,没有料到这样的恭维。
“你在对我甜言蜜语?”她正色道。“毫无疑问地,你一定图谋不轨。”
他的笑容逸去了。“我想和你谈个交易。”他开口。
嘉蓓随即睁大了眼睛,花容失色。
“噢,别又来了。”她不由自已地道,摇了摇头。想起了昨晚卧室中的出轨,她再次窘迫得红了耳根,低下头。她一直无法忘怀它,直至特维恩突然到访,而他在她眼里一变成为朋友和保护者的角色。但现在,她再次忆起了她怎样坐在他的膝上、亲吻他;忆起了他口中的雪茄和白兰地的气味,以及她怎样放荡地回应他,彷佛妓女一样,甚至允许他吸吮她的双峰……
“如果你的脸再红下去,你的头发就要著火了。”他懒洋洋的话语促使她抬起头,望向他。
“我——你……”生平首次,她的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她迎上他的视线,感觉懊恼到了脚趾。
“别傻了,嘉蓓,”他的语音轻笑。“你没有必要羞愧脸红。我们所做的事并没有什么好尴尬的,总结说来,那只是一个吻而已。”
但她似乎就是无法克制自己。无论她怎样抗拒,她的脑海里一再浮现他黑色的头颅埋在她胸前的情景。”股燥热袭遍身躯,令她浑身彷佛被火焚烧。她以手覆著双颊,闭上眼睛。
“我们能够不要谈它吗?”她扭曲著声音问。
他格格轻笑。她睁开眼睛,怒瞪著他。
“我无意让女士困窘。但你该知道,亲吻是很正常的事,它也是种乐趣。”
“乐趣!”嘉蓓无法置信地惊呼。
他邪气的眸光打量著她。“看来我需要加强我的技巧。来吧,嘉蓓。承认你喜欢吻我,你喜欢我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