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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鸭变凤凰(蜜月佳期) 第20页

作者:芭芭拉·卡德兰

他感觉地凉凉的手抚着他的额头。

“没有发烧了,”她说话的样子似乎是在和自己讲话。“烧全退了,你又是原来的你,这是多棒的事啊!”

她扶他躺下,把枕头位好,然后就走开了。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

先前,他并不知道是晚上了。床边,点着一根蜡烛,窗帘拉开着,窗户也是敞着的,他觉得可以看到天空和星星。

他试着想看清楚些,而安东妮亚似乎直觉地知道他醒了,她走口床边。

她低头注视着他,用比耳语稍大一点的声音说:“艾索尔,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发现自己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睁开眼睛望着她。

她发出了小小的喜悦的惊呼声。

“你醒了!”她叫着。“我想你听得懂我说的话了。”

她跪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柔和地说;“一切都没事了。你已经渐渐恢复,再没有什么事值得你担心害怕了。”

亨利·莱伯希尔在下午四点来拜访时,安东妮亚觉得他看起来相当玩世不恭。

图尔领他进屋;安东妮亚穿着一件显出地美好身材的优雅的渥斯长裙,走进客厅。

“你好象很快乐。”他说着,一面吻了她的手。

“是的。”她回答。“今天我的病人第一次吃了适量的东西,他从床上坐起来,而且显得相当暴躁;图尔告诉我,他会显得暴躁这是好现象。”

莱比笑了。

“嗯,总算略微松一口气了!或许现在你可以多注意我一点了。”

安东妮亚惊异地望着他,他又继续说下去:“我想,我从来没有花这么多时间,和一个听着我带来的消息,又全心全意挂虑她的丈夫,而不知道有我存在的女人在一起。”

莱比很怨文地说着,安东妮亚不禁笑了起来,然后她很认真地说:“你知道我对你有多感激的。要不是你这个好朋友,我对外面的事会一无所知,那就更让我担惊受怕了。”

“朋友!”莱比突然叫着。“你一定很清楚,这并不是我想做的,这份你所谓的友谊,会毁掉我‘女性杀手’的名声!”

“这是我非常珍视的一份……友谊!”安东妮亚温柔地说。

到这个时候,她习惯了莱比那种明知无望,却仍然清楚表示对她的爱意的态度。

他从来没有碰到一个女人,对一个既看不到她,又听不到她,而且据说也并不特别有关系的男人如此强烈地关心。

莱比知道公爵和侯爵夫人之间暗通款曲,也知道他在女人群中的名声,所以安东妮亚虽然没有、也不打算告诉他,他也猜得出公爵为什么结婚。

莱比最初是被安东妮亚的年轻及未经世事所感动。

第一次来拜访的时候,他告诉自己:她是个乡下女人,他必须帮助她,而且尽可能保护她。可是一次又一次见到她以后,他发现自己坠入了情网。

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到了三十九岁,竟然还会和年轻时,为了追求一个表演特技的女人而加入墨西哥马戏团那样,理想主义式地迷恋一个人。

安东妮亚的某些特质,让他感到她和他多彩多姿的生涯中,曾热烈追求的任何女人,都不相同。

有一次,维多利亚女王派人打听他——她所谓的“那个阴险的莱伯希尔!”如果她知道他对安东妮亚那么顺从、温和而尊重,一定会大吃一惊。

莱比不仅把外面的消息带给安东妮亚,而且还在她为公爵的伤势忧心忡忡的时候逗她发笑。

全世界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法国,好奇的英国人、美国人蜂涌入巴黎城。莱比提过投机的房地产经纪人所做的流动广告:“参加‘围攻巴黎’的英国绅士福音:舒适的出租房间,完全防弹,底层房间宜于敏感的高级人士。”

“围攻巴黎!”安东妮亚忧虑地说。“真会弄到那种地步吗?”

“不会,当然不会,”莱比当时很肯定地说。“日耳曼人在到达巴黎之前,还要被驱赶很久呢!不过,法军也的确有点漫无纪律,而且已经退到沙顿这个小谤据地去了。”

在继续之前,他停了一下:“事情不会太糟的。我听说那些法国骑兵队的浪子昨晚还在道兹开舞会,参加的女士都是从沙顿来的,她们准备目睹明天辉煌的胜利。”

结果,并没有什么辉煌的胜利!两天以后同,莱比不得不告诉安东妮亚,两支强大的普鲁士军队进击,法军中了圈套。

沙顿的存粮只够维持几天了。

莱比瞒着安东妮亚的是——沙顿内部起了重大的混乱,普鲁士四百门炮的炮弹落在他们之中时,法国的大炮却和难民的马车挤成一团。

然后,九月一日,惊人的事件发生了。路易拿破仑躲在人心涣散的军队中,掩饰着病容,冲出了沙顿城墙,最后,不得不下令在根据地竖起了白旗。

两天之后,却又有许多相反的谣言传到巴黎。

莱比告诉安东妮亚,皇后起初勃然大怒,后来退回她的房间悲泣。

此刻,街道上到处可以听到群众威胁的怒吼和狂叫。

“退位!退位!退位!”

“今天有什么消息?”九月四日,安东妮亚焦急地问。

另一方面,她对公爵的康复感到非常高兴。

有时候,她觉得他们似乎置身在一个孤岛上,四周是一片含着敌意的海,而借着这片海,他们好象又得到了某种保护。

“巴黎方面得到消息,法王交出了君权,”莱比回答。“而皇后也终于同意离开。”

安东妮亚吃了一惊。在她认为只要皇后还留在巴黎,事情就不至于太糟糕。

“皇后陛下本来待在土耳拉瑞,后来仆人一个个背弃她,丢下原来的制服,盗走了很多财物。”莱比告诉安东妮亚。“群众聚集在宫外,皇后在里面都可以听到中庭那儿步枪的卡嗒声,主要的楼梯通道也有人把守,她差点走不了。”

“那后来她逃走了吗?”安东妮亚急忙问。

“她的侍女陪她从边门离开,她面上掩着面纱。据说她们先到波尔瓦大道国务大臣的家里,可是他已经走了,然后又发现她的侍从家里也空无一人,结果皇后陛下到她的美国牙医那儿去避难。”

“多出人意料之外啊!”安东妮亚惊叹着。

“或许有些不寻常,不过倒不失为聪明的方法。”莱比表示。

第二天,安东妮亚把菜比带进了公爵的卧室。她告诉过公爵,在他昏迷不醒的几个惶恐、战栗的星期里,这位英国记者曾帮了多大的忙。

她想,公爵对她所描述的亨利·莱伯希尔的热心态度,抱持着一点怀疑——或许是疑虑。

可是,当她带菜比进入卧室时,他却伸出手,用最愉悦的声调说:“我听说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了,莱伯希尔,我非常感谢你。”

“你不必感谢我,阁下。”亨利·莱伯希尔回答。“能为公爵夫人服务,是我莫大的荣幸。”

说的时候,他向安东妮亚微笑着,那玩世不恭的脸上有一种神情,使公爵敏感地注视他。

接下去的谈话,证实了他的疑虑。

即使公爵不是阅历丰富的人,也会注意到他提到安东妮亚时,声音中的那份温柔,以及眼睛老盯着她的那个样子。

“只要等我的身体支撑得住,我们就要立刻离开巴黎。”公爵突然表示。

“恐怕还得等一段时间,”莱比回答。“阁下一定也知道,你的伤势非常严重。”

他又向安东妮亚微笑,接着说:“现在危险过去了。我老实说,你的医生当时告诉我,你生还的机会只有百分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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