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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花 第18页

作者:芭芭拉·卡德兰

店主又说了一些中国有名的补品,有的还给艾珈妮过目,包括钟乳石、干红且有斑点的蜥蜴皮、狗肉、人女乃、龙齿、犀牛角的薄片等等。

似乎很难相信那些东西会有那么大的效力,但一切都那么有趣,使得艾珈妮几乎不愿阿诺再带她回将军官邸了,好不容易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市集。

“谢谢你,阿诺,真要谢谢你带路。”回到官邸时,她不禁由衷地向阿诺致谢。

“这是我的荣幸,小姐。”阿诺很诚恳地说,艾珈妮知道她又有了一个朋友。

艾珈妮一静下来,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薛登。

在离开奥瑞斯夏号以后要不想到他似乎都不大可能。在他第二次吻她的时候,她不禁为自己的感情由惑了,她从他身边跑开,把自己锁在舱房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成眠。

他为什么要吻她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她一再问自己,却百思不得其解。

她并不真的相信他会被她吸引住,那么他怎能这么做呢?他们第一次是在奇异的情境下相遇,她穿着原本属于双胞胎的衣服,看上去很不合身,她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吸引人。

但是,他的唇似乎有一种驱迫的魔力,他的吻把她带进一个美好光耀的世界,只是她不相信他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那么,以他的经验、以他的爵位、重要性、还有在社交界的地位,他怎会如此呢?艾珈妮知道得很清楚,甚至不须偷听薛登和威德康比队长的谈话也知道,一个英俊的军官经常被女性追逐而且被捧得高高的。

以薛登而论,非但仪表不凡,又有爵位,想来不知有多少女人热切地想投入他的怀抱?那么,为什么他自找麻烦地吻她呢?她还是得不到解答。

当她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黑暗的舱房中时,她承认他的确给了她一些值得记忆的事物。至少她不会无知到只把吻看作令她心醉神迷之事,因为一个人总得为自己的快乐付出什么。母亲告诉过她:“没有一件事情是完全自由的,亲爱的女儿,”她说:“如果一个人要接受什么,一定也得付出什么,有时候付出了什么,收回的却是一颗带着创痛的心!”

艾珈妮知道母亲并不是说她自己,而是军团中有些军人太太,她们常流着泪向母亲哭诉丈夫的不忠实。

艾珈妮曾希望自己永不要经历那种单方面的爱情,但现在她自己也不能确定了。

也许,这并没什么不好,被薛登吻了之后体会到的美好和深情,总比依照伯父要她走的路子走去好得多。

她很难告诉自己说再也不想见到他。

那天他也说过只怕上了岸以后,两个人就不容易见面了,而且伯母到了官邸后也把艾珈妮今后的处境说得很清楚。

然而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都会使她为之震撼不已。

到香港第二天的中午,午餐时伯父就提到了薛登的名字。

“我对薛登真是失望透了!”

“失望?”伯母问:“为什么?”

“我原以为他来这里有助于解决和总督间的纷争,不过到目前为止,我可以肯定他什么也没做。”

“妮的意思是——”伯母问。

“我是说,”伯父很不高兴地说:“他在帮约翰爵土的忙。”

“我可不相信!”伯母叫了起来:“妮一定弄错了!”

伯父眉头皱得很紧,显然在考虑什么。

“你认为薛登爵土站在总督那边?”伯母问。

“今天早上开会的时候,我们讨论香港的中国民众流行卖女孩给人家做仆人的习俗。”“真是一种好习俗,不是吗?”伯母说。“我也这么想,”伯父说:“但是总督想要废止它。”

“真荒谬!他为什么要废止呢?”伯母问。

“他宣称年轻女孩被诱拐到其他殖民地、美国加州和澳大利亚的大为增加。”

“他有什么事实为证?”

“他劝大法官宣布说:卖女孩子做家奴和为不道德目的而把她们运往国外是一样的.”

“那真是胡说!”伯毋说。

“杜诺文将军也是那么说,但大法官在去年就附和了总督的言论,说单是在香港就有一万到两万名女奴,而这可观的数字正反映出香港政府的失败,居然在法律上允许这种情形存在!”

“实在太言过其实了!”伯母批评。

“是啊!”伯父说:“我要求看看有关这件事的一些报告,因为这事不只关连到政治,也牵涉到了军方,但却有人并不认为整件事要向国务大臣请示。”

“谁呢?”伯母问。

“还需要问吗?”伯父声色俱厉,“不但总督这么坚持,还有薛登爵士在背后支持。”

“那不是真的吧?”伯母很不相信。

“妮知道得很清楚,”伯父继续说:“我们来时就接到这样的命令,每个人得特别谨慎不要干涉中国人民的风俗习惯,这种买卖养女的习俗我们更不该插手!”

“也许你应该和薛登爵士私下谈一谈,”伯母建议:“他太年轻了,而总督又很善于说服人,不过他应该知道,持着这种立场有害殖民地的和平才对。’”

“现在大势已定,”伯父回答:“我深信在总督曲解这件事后,大法官又太夸大其辞了。”

“我个人倒觉得薛登很有吸引力呢!”伯母说。

“那对他倒很合适,他也的确如此,但我向你保证,亲爱的,他专门制造麻烦,而且迟早会和他共事的人处不好!”

伯父停了半晌,又恨恨地说:“薛登很快就会发现他骑错了马背!”

“对了,弗德瑞克,我想这倒是个好主意,这礼拜你请薛登来家里用餐,我看他对黛西特别注意。”

“如果你把他看做女婿候选人的话,”伯父从餐桌边站起。“我劝妮还是别做这种傻事!”

“但是,为什么呢,弗德瑞克?为什么妮要这么说哪?”伯母问。

“就象我告诉你的,薛登十分支持总督,而我正好和他立场相反。”

“怎么说?”

“在中国人毫无权利的时候,他竭力主张应该平等对待。

他们。”“平等对待?”伯母的声音高了起来。

“可不是?”伯父说:“你知不知道中国人怎么称总管?”

他不等伯母回答,就以一种十分不屑的口气说:“他们称他为‘第一号好朋友’,由此可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伯父离开餐厅,艾珈妮跟在伯母后面,只觉得头晕得厉害。

她知道薛登并不象她最初想象的一样,否则,在他们两唇相遇的时候,怎能带给她那么美好的感受。

“我多笨啊!”她想。

当她记起自己如何的指责他,又一再告诉自己有多恨他、多轻视他的时候,就不禁脸红了。

整晚她都难以入睡,不知自己以后有没有机会向他致歉?尤其她误解了他与威德康比队长的谈话?也许,她对他有什么感觉,对他无关紧要,同时表明自已的错误和愚蠢也是件丢脸的事。

听了伯父的谈话后,她一直心绪烦乱,伯母带双胞胎坐敞篷马车去总督府赴宴了,但她仍无法镇定下来好好缝纫。

总督举行了一个花园宴会,香港最时髦的人物都会出席,又是冠盖云集、衣香鬓影的一番盛况。

她们没向她道声再见就出发了,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客厅中站了好一会儿,专程来此护送伯母一行的侍从官十分困惑地瞥了她一眼。

他们渐渐知道她在这里的地位,但即使站在他们的立场,向她表示最起码的礼貌,竟然都会引起伯父母的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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