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一样!”塔里娜重复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是这样,我知道他可以用某种非法手段为别人搞到护照,”吉蒂有点辩解似地说。
“我不相信。”她表示怀疑。
“这是真的,”吉蒂断言说。“有天父亲在书房里和他谈话,他们不知道我在那里。他们正在谈论父亲的一个捷克朋友遇到了麻烦的事。当时父亲对柯利亚说;‘马上给他弄一张护照,而且一定要比你上次弄的那张好些。’”
“‘我很抱歉上次那张,因为经常做护照的那个人生病了,’柯利亚先生对他说。”
“‘我不听任何借口,’父亲吼叫说:‘我要的是效率。给我把护照弄来,注意要十分可靠。’”
塔里娜用惊奇的眼色看着她的朋友。“你是说柯利亚先生弄到的护照是伪造的吗?”
“那还用说。”吉蒂答道:“别做出那样天真的样子。塔里娜,你知道在战争时期各式各样的人都去弄假护照,我们还为我们的间谍,伪造了法国和德国的护照。几星期前我读过一本书:讲的是一个女情报人员被空降到法国的德占区的故事。难道你认为她的护照除了伪造以外,还能是别样的吗?”
“不,当然不,”塔里娜犹豫地说。“我可不喜欢有人把我看成女情报人员哩。”
“他们不会的,”吉蒂保证说。“我已经编好了整个故事。你的父亲不愿你来英国,引起一场争吵,他威胁要拿走你的护照,因此你自己想出一些巧妙的办法,什么办法我们不细讲了,总之你搞到了一张英国护照,以防万一你的加拿大护照被父亲没收。”
“他们不会相信的,”塔里娜无精打采地说。
“他会的。这个故事编得很好,很有趣,”吉蒂反驳说。“再说,他自己是个喜欢搞鬼的人,他总以为别人会跟他一样。你知道这个原则:‘做贼的最会抓贼。’”
“我觉得这太吓人了。”塔里娜说,“反正我不太想把事搅得那么复杂。”
“其实并没有那么糟,”吉蒂指出,“即使事情搞糟了,我们总来得及讲真话的。伊琳也许会发脾气,认为受了骗。别人都丝毫不会在乎的。”
塔里娜突然想起了迈克尔注视着她并且说她有一双诚实的眼睛时的样子,她极力排除了这种想法。
“嗯,我想只好一不做二不休了。”她满心不情愿地说。“可是,现在看出爹爹说得对,撒了一次谎就得撒第二次。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现在开始有点搞胡涂了。”
“什么是真的,就是你要跟我一同去杜维尔。”吉蒂说。“我们乘游艇去。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那件事。”
“游艇!”塔里娜重复说。“那就是作为什么那么高兴吗?”
“对,那正是我高兴的原因。”吉蒂答道。
“一定是和男朋友有关,”塔里娜猜道。“为什么你没有对我讲过?”
塔里娜回头看着她。
“因为我害怕,”她说。“因为我觉得即使是你,也不一定会理解我。然而,现在你要见到他了,见了他以后你就可以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兴奋,为什么我爱上了他。”
吉蒂讲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很轻,好象它太宝贵了,不容她高声地讲。
“哦,吉蒂,你该不是爱上了一个不合适的人,是吗?”
“这就要看不合适的含义是什么了,”吉蒂口气生硬地说。“别告诉我你象别的人一样。象父亲,他对一切都是用钱来衡量的,而伊琳想到的只是社会地位,高贵血统和诸如此类的胡说八道。我爱上一个真正的人,同时我认为——只是我还拿不准——他也爱上了我。”
“他是谁?”塔里娜问道。
她们已经走到了池畔花园的矮墙边,她们可以看得见那所房子,但是没有人能听得见她们讲话。她们坐了下来。
“把事情全讲给我听,吉蒂,”她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以前没有告诉我?”
“我是想告诉你的,”吉蒂答道:“我不止一次几乎月兑口说出来,但是我又害怕。在你一生中你是否有过这样的事,既感到兴奋而又害怕,唯恐别人知道后来破坏呢?这就是我对乔克的爱所感受到的。”
“他叫什么名字?”塔里娜问道。
“乔克·麦克唐纳,”吉蒂说。“他是父亲游艇上的大副。”
“大副!”塔里娜重复说。“吉蒂,你永远不会被允许和他结婚的。”
“我正是害怕你会这样讲,”吉蒂回答说:“如果他爱我,我想他是爱我的——那么,我准备和他结婚。”
自从她认识吉蒂以来,塔里娜第一次注意到在她下了决心时她的下巴变得坚定有力,她的嘴唇紧紧地闭成一条顽强的直线。她把手放在她的朋友的手臂上。
“我希望你幸福,吉蒂,”她说,“我只希望如此,你是知道的。告诉我有关这个人的事吧。”
“那是在去年放假时,我开始认识了他。”吉蒂说。“我们乘游艇在地中海航行,游览了巴利阿里群岛、西西里岛、喀普里岛以及所有那些地方。”她得意地作了个怪相。
“在开始时我觉得极其无聊,”吉蒂接着说,“伊琳有比利陪她玩,父亲似乎整天在工作,口授信稿呀,拍发电报呀——事实上我很少见到他。”
塔里娜似乎清晰地看见了这幅图画。
“我觉得我是没有人要的,象过去一样,”她继续说:“但是这时,我躺在甲板上开始注意到这个大副,他看来跟别的船员不同,反正他的长相比别人强得多了。我渐渐惯于找些借口和他谈话。船长不在驾驶台上时,我常常溜上去,乔克在午餐后似乎总在甲板上,而别人都在大厅里坐着。我突然认识到,我爱上了他。”
“那么,他爱你吗?”
“他还没有这么讲,”吉蒂说。“不过,我心里觉得他爱我,他总是很有礼貌,对我讲话象对待老板的女儿。可是,我肯定他心里是爱我的。一我从他的眼睛看得出来,对这类事,人们是不会弄错的。”
“但是,吉蒂,自从复活节以来你还没有见过他……”
“我给他写过信,”吉蒂说。“他写过回信。写得有点生硬,很有礼貌,如果不是我了解他的话,从他的信里简直看不出什么来,我要改掉他那苏格兰人式的自我克制态度,我要跟他结婚。”
“真是胡思乱想,”塔里娜说。“你并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你不仅要对付伊琳,更重要的是要对付你父亲。他决不会容忍你嫁给一个他认为是……”
“他的仆人的人,”吉蒂插入说。“这我知道。有一次在我们谈到这件事时,乔克也是那样说的。‘我是你父亲的仆人,’他说,我知道他是在警告我,说我的家里会有这种看法的。”
“别那样匆匆忙忙吧。”塔里娜请求说。
“匆忙!”吉蒂喊叫说。“我差不多有三个月没有见着他了,那算是匆忙吗?我曾经想找个借口到南安普敦去一趟哩。不,我一点也没有匆忙,现在可太好了,今晚我会见到他;即使我们到达了杜维尔,不住在游艇上,乔克也会呆在港口的。”
塔里娜从吉蒂头顶仰望那所房屋。它洁白闪亮,代表着荣华和财富。使她想到,它与大副的微薄堡资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别。
“如果你没有得到许可就和他结婚,你父亲会怎样呢?”
“我猜想他会切断供应给我的几个臭钱。”吉蒂说。“那也难不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