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柯黛莉亚喘着气问。
“纳尔逊上将的座舰前锋号停泊在卡普里附近海面,他派了两名他亲信的船长来见威廉爵土,但是我的丈夫除了把实情告诉他以外,也无能为力。”
“威廉爵土对他们说:‘我已经为我们的舰队进入那不勒斯和西西里港尽量铺路了。我将会再去向国王请求。不过我必须很诚恳地说,对于是否能够成功,我是非常悲观的。’”
汉弥顿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说:
“我已经决定该怎么做了,我要请求正式谒见王后。”
“她会帮助你?”柯黛莉亚问。
“威廉爵土带回一纸公文,那是经过国王批准的。条文上有许多限制。西西里的所有港口都准许我们的伤患登陆。但是食物和饮水只能够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供应。”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我看得出那两位船长是沮丧极了。我对威庞爵土说:‘在纳尔逊上将出海之前,让我们乘游艇去拜访他好吗?’”
“威廉爵土同意不同意?”柯黛莉亚问。
“他同意了。我们在傍晚的时候登上了前锋号,纳尔逊上将亲自迎接我们,引导我们走进他的船舱。”
“请问大使阁下已经拿到了命令没有?”他问威庞爵士。
“是的,不过那并不令人满意,恐怕不能符合你的要求。’威廉爵土回答。”
“那对纳尔逊上将一定悬一个打击。”柯黛莉亚喃喃地说。
“我看见他的脸是那么苍白,眼中带着痛苦的表情,”汉弥顿夫人说。“于是,我从我的外衣里拿出一张纸条。”
“那是什么?”柯黛莉亚问。
“我向纳尔逊上将解释,王后在议会有一席位,我恳求她使用权力。她起初有点害怕,我就跪在她面前,请她看在她的王国和她的子女份上——”
汉弥顿夫人的声音中断了,这时,她的眼前浮现出纳尔逊上将苍白的面孔。
“威廉爵士从我额抖的手中拿起那张纸,”她又继续说。“读完了,然后交给上将。”’
“上将,我从我的妻子手中,呈献你一份王室的命令,你的舰队可以随便在那里补给食物和饮水,’威廉爵土说。”
“我以为上将会因为太高兴而昏倒,但是,”汉弥顿夫人说,“他只是把命令放在桌上,用一种极为严肃的声调说:‘夫人,你己拯救了你的国家。由于你的勇敢和智慧,上帝才赐恩给舰队的。”
这真是一个很戏剧性而又动人的故事,柯黛莉亚想。不过,结局如何,还是不得而知。
当她的健康稍有进展之后,她立刻就意识到西萨宫的紧张形势有增无减。
汉弥顿夫人美丽的脸上并不隐藏她的忧色。从侍候她的女仆口中,柯黛莉亚知道威廉爵士已因为担忧而病倒。他在等候一个消息,然而,日复一日,消息始终没有来。
大家一直在担心:拿破仑的新舰会击败英国的旧舰。
纳尔逊上将的健康情形很坏,他的断臂时常作痛,他的一目已眇,他真的有能力对抗那年轻而自信的欧洲征服者吗?
不过,这一切都无关宏旨。今天,柯黛莉亚所关心的只是她自己和她的表兄。
今天,将是她回到那不勒斯以后第一次会见马克。她一直在担心,害怕马克对她不象她对他那样有着蚀骨的相思之情。
她爱他。她不顾一切地爱他。她的爱是完整的,无所不容的。他是不是也一样呢?
她怎样为自己保证?
在圣朱特号上,他把她拥在怀中的一吻?
在圣朱特号的甲板上,她本来已准备在他身边死去的了,但是那时他几乎是没有知觉的。而后来在雷神号上他们又没有机会谈心。
由于伤腿的剧病,雷神号上的医生给马克服用鸦片剂,使他在海上睡了两整天。
到了那不勒斯,他挣扎着起来,不过,那只是由于他的一种超人的力量而已。终于,他又倒了下来,被担架抬走。
以后的事她就记不得了。
如今,她终于也好了起来。今天,医生允许她穿衣打扮下楼去。
“小姐,你可以躺在日光下,但是不可以做任何事,”医生严肃地说。
“你把我变成一个无用的人了。”她向他抗议,不过她也明白医生的用意。
“小姐,仆人等在门外了,”现在.女仆对她说。“他们要把你抬下楼去。”
“我可以自己走路。”柯黛莉亚不悦地说。
“是夫人安排这样做的,她已准备好一张椅子。”
既然是女主人的意思,她就不便违抗了。
她被人抬着下了楼,经过沙龙,到了阳台上。她发现:细心的汉弥顿夫人已为她准备了一张堆满了缎质靠枕的卧榻放在那里,还撑着一把遮阳伞,使她避免受到目光直射。
海湾的景色以及园中的花朵似乎此以前变加美丽。美得不象是真的,只象是戏剧中布景;那么,她就是女主角吗?
她感觉到有一点恐惧。由于她的渴望和需要马克,她对他已建立了一个假的幻像。
但是,她并没有单独多久,她坐在那里还不到五分钟,就听见道模上校用洪亮的声音宣布:
“小姐,亨史丹顿伯爵来看你!”
柯黛莉亚吃了一惊。
她忘记马克已经继承了大卫的头衔,从今以后,他的身分地位就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马克的出现,使她狂喜。
他看来瘦了一点,脸上的日晒之色也消褪了一些;但是,他的蓝眼仍然炯炯有光。
唯一不同之点就是:他以前是用一种体育家有力而矫捷的步伐走路,现在却是拄着一根象牙把手的手杖慢慢走向她。
她本来准备了很多话要说的;然而,此刻竟是说不出口。
她只能睁着大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你已经好了?”他问。
她已经忘记了他的声音是何等的深沉,何等的使她为之颤动,因此,她现在听起来就象是音乐一样。·
“你的腿好了?”她也这样问。
“完全靠了你我才能保住了它。”
“还痛吗?”
“只有在站着的时候痛。”
“那么赶快坐下,”柯黛莉亚说。“你须多休息,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他对她微笑,这使他看来年轻一点。
“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柯黛莉亚,”他说。“不过,我首先要谢你。”
“不,请你不要……”她说。
“我怎能想象得出一个女孩子居然会那样勇敢,那样镇定?那太使人难以相信了。”
柯黛莉亚听了,不禁两颊绯红。
由于她害羞,所以就低垂着眼皮,因此刚好看到他的腿.隔着裤子和靴子,她还想起了在圣朱特号上她为他包扎的那个可怕的伤口。
现在,马克又在这里了,靠得那么近;但是,他又是那么高大,那么的慑人,使得她为之战栗。
“男爵一定会因为失友了他的船而很伤心吧?”她随便地问。
“他因为得庆生还而觉得非常感恩,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马克回答。
“我听说他已经好一点。”
“我昨天去看过他,不久,他就可以完全康复回家去了。”
“那真是一个好消息。那些海员呢?”
“有几个已经完全好了,他们都很感谢你送给他们的水果和美味的食物。”
柯绍莉踌躇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
“由于他们失去……奖金……我想……”
马克微笑。
“我已经送给他们了,那是一种感谢的付给。你知道我现在是一个有钱人了。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怨恨我取代了大卫的地位。”
“不,不,当然不会!”柯黛莉亚说。“我很高兴继承的人是你。我也不愿意史丹顿园关起来,那些地产也没有人管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