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有成年,塔笛卡,”他继续说。“法律规定必须由你的监护人照顾。你的父亲正在等候你,还有你的继母——”
“我不回去。”塔笛卡说,但是她的声音是颤抖的,克劳利爵土听得出来。
“难道你忘了跟我订婚的事吗?”他问。“我正在不耐烦地等侯我们的婚礼哩!”
他的声音充满了嘲弄,完全把她当作一头被捕的无助小兽.
就象一头跌落在陷阱中的野兽,她轻叫一声,转身拔脚就跑。她离开首领室,奔下楼梯,奔向大厅。
她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好,她只知道再次逃离那个她所痛恨的阴险的人。
大门是开着的,她跑出大门,穿过门前的车道冲出铁门。她双手提起裙子,习惯地向右转,走进小径。她几乎是足不着地地飞奔着,到了小河边,由于整天豪雨,那些踏脚石只露出一点点,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继续走向守望石。
这时,又是一阵倾盆大雨,把她淋得全身湿透。她的纱裙不止一次地被树枝和荆棘钩到,现在已变成破布一般贴在腿上。她终于艰难地走到了目的地。
她喘着气,倒在守望石旁。
“我恨他!我恨他!我必须逃走!我必须躲起来!”她痛哭流涕地大叫。
大雨继续下着,她又冷又害怕,不知道往哪里走才好。“我不如死了算了!”她想。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有个黑影盖在她身上,有人碰了她一下。
“我知道我会在这里找到你的。”公爵柔声地说。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塔笛卡大声地叫着,并且阻止公爵扶她起来。
“即使你想回去,目前也回不去。”公爵说。
然后,他扶起她,让她靠在石上。他月兑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肩上。
“我不要回古堡,我必须躲起来。”塔笛卡急促地,用耳语的声音告诉他。
“小河泛滥了,”他说。“水涨到我的膝盖,我想尽办法才走过来的。目前,我的爱人,你和你的追踪者是隔开来了。”他用双臂把她抱起。
塔笛卡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只知道,在他强壮的双臂中,她是安全的,她快乐得好象到了天堂。
她把脸埋在他柔软的衬衫上,但是,只不过几秒钟,他的衬衫也湿透了。
她闭上眼睛,不想多问。她又冷又湿又害怕,可是,在公爵的怀抱中,这一切都不成问题。
他抱着她,离开守望石,走向树林,就是上次塔笛卡望着他消失的地方。
在树林中,他们暂时可以躲一躲雨,一走出空地,大雨又劈头劈脑地打在他们脸上和身上。
她感觉他们在上山,差不多走了半哩路后,他站住,把她放了下来。
睁开眼睛,她发觉天色差不多完全黑了,不过她仍然看得见在她面前是一间很大的木屋。
“我得找一找钥匙。”公爵说。他伸手到门槛上,找到了,就把门打开。
他把塔笛卡从雨中拉进去,说:“你先站着不要动,等我把蜡烛找出来。”
她靠门站着,感到全身乏力。现在,她不再接近他了,她觉得更冷更难受。
她感到夜礼服的裙子紧紧地贴着大腿,雨水从头发流到脖子里。
她抹去额上的雨水,这时,公爵划了一根火柴,在摇曳的光线中,他找到几支蜡烛。
他点着四只,现在,塔笛卡看得出这是一间很大的木屋,一切都用原木作装饰。
屋里有一张桌子、一张很大的皮沙发;壁炉前面还有两三张安乐椅。
塔笛卡惊讶地到处张望时,公爵已熟练地点起炉火。她把门关上,走向壁炉,伸出一双颤抖的手向着火。
鲍爵仍然在木屋里来来往往地忙着,现在,他又找出另外一扇门的钥匙;并且打开了它。
塔笛卡很想问他这是什么地方,可是她的牙齿在打战,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听见开抽屉的声音,然后公爵捧了一大堆东西出来。
“你必须把湿衣服换下来,”他说。“我恐怕只能够供应你一件干衬衫和一些毛毯,其中有一张是柔软的谢德兰羊毛织成的,你可以把它当作裙子。”
她充满疑问的眼光望着他,他又说:
“这是一间猎人的木屋,有时,小河涨水了我就在这里等候马匹,所以我有些衣服放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我不想让你感冒。”
“那么,你呢?”塔笛卡很费力地说。
“我会到别的地方去换,”他说。“这里有两条毛巾,你可以把自己擦干。”
他把所有东西都放在她旁边的沙发上,然后走出去,把门关上。
塔笛卡起初连月兑衣服都感到困难,因为她的手是那么冷,后来,炉火使她逐渐温暖,才有力气擦干身体。不过,她还是在发抖。
鲍爵给她的是一条柔软的亚麻仁布衬衫,实在是太大了,她只好把袖子卷起。他给了她三条毛毯,她当然选择那最轻最软的一条,在身上围了两层,马上全身温暖。她发现公爵还给她一条丝带,她把它系在腰上,当作腰带。
她捡起地上的湿衣服,把内衣藏在夜礼服里面,放在火旁。
“我可以进来吗?”公爵问。
“是的,我穿好了。”塔笛卡回答。
她一面说一面用毛巾擦头发,转过头去,看见他也穿着跟她一样的衬衫和另外一条裙子。他的腿上有干的裤子,可是没有鞋。
他走到另外一扇门前,说:
“这是一间小小的食品室,”他说。“我希望能够找到一些喝的东西。”
她听见他在里面走动,正在考虑要不要也进去时,他回来了,一只手拿着一个平底锅,一只手拿着一瓶威士忌。
“我找到一些威士忌,”他说。“不过,我想你大概不喜欢这种味道,我替你做一种本地的甜酒,那是很甜很美味的,它也是预防感冒的良方。”
他把平底锅放在壁炉中将熄未熄的灰烬上,然后又回去拿了两只杯子出来。
他似乎集中全副注意力在他所做的事情上,而塔笛卡却觉得他是故意不去看她。
她坐在沙发的边沿上,继续擦干她的头发。
和他单独在一起,似乎是不可能的事,然而,这一切却是真实的,她渴望见到他已有几个星期了。
“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公爵说。“我以为今天晚上我们都没有晚餐吃了,但是,我发现它却在食品室中等着我们。”
“有东西可吃?”塔笛卡说,她对食品并不感兴趣。
“居然有三条大大的沙门鱼,”公爵兴致勃勃的说。“一定是我的部下从小河里钓上来的。等会火炉不再冒烟了,我们来烤鱼吃。我保证我会烤得跟古堡中的大师傅一样好。”
他一面说,一面微笑地望着她,使得她的心象小鹿般乱撞。
他说话的时候,一面就倒了一些咸士忌到平底锅里,跟原来就放在里面的汁液搅拌,好了之后,他把它分成两杯。
“喝下去。”他递了一杯给塔笛卡。
她喝了一口,不觉叫了起来:
“味道真好!”
“假使你不爱喝,我就太失望了。”公爵说。“把它喝光,你就会感到很温和。”
她喝了四分之一杯之后,立刻感到有一股暖流通过全身,她的牙齿不再上下相碰,也不发抖了。
“再多喝一些。”他催促她,同时把自己那杯喝完。
“我不想喝得晕头转向。”她说。
“不会的,”他说。“这里面蜂蜜比酒多,我不能让你生病啊!”
塔笛卡顺从地喝完了它。
她放下杯子,拿起毛巾,又继续擦她的头发,现在,它们快于了,就象一幅黑缎似的垂在肩上,闪闪发光。壁炉的火光和柔和的烛光,照射着她玫瑰色的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