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亚当餐室专门由你们使用。”汉德森太太压抑自己原本傲慢的声音,“我受命派一个女佣来这听候差遣。另外,在用餐时刻,也会有个差役来侍候你们。”
“公爵款待我们像贵人一样。”等汉德森太太走远,眉娜急忙和沙达讨论。
“他本来就应该这样对待我们,”沙达回答说,“想想看,如果他去世,我就成为公爵!”
眉娜很惊讶地望着沙达。
“我怎么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当然有这个可能,”沙达说,“爸爸给我看过家谱,如果公爵死后,爵位就由他继承。现在爸爸逝世了,我就是下一任的公爵。”
“我们最好不要胡思乱想。”眉娜劝告他,“毕竟公爵还很年轻。他或许会结婚,生上成打的小孩。”沙达咧嘴大笑:
“没关系,堡里的房间够他们住!”
眉娜也被他逗笑了。
“明天,我准备攀登到堡塔顶端。”沙达告诉她。
“你自己要小心。”眉娜叮咛。
“我会的,”沙达答应,“我才不愿意跌伤腿而不能骑马呢。”
孩子们不断地讨论骑马的话题,薇薇一遍又一遍地追问眉娜,要等多久才有自己的小马。
“明天早上,我们到马厩去找阿贝问问吧。”眉娜哄着她。
凯婷和薇薇都为幸福的未来而兴奋得睡不着觉。她们两个吃过丰盛的蛋糕后,又吃了几片饼干,喝了一点牛女乃,再也吃不下晚餐了。所以只有沙达和眉娜下楼到亚当餐室用餐。
通常,她喜欢更衣后再进晚餐。刚才她既然已见过公爵,今天晚上一定不会再遇见他,所以便月兑下那身严肃的衣服,换上一件美丽的连身长裙,又松开发髻,让头发自然垂下。打扮妥当,她就带着沙达下楼进餐。
晚餐的菜色和他们前几天吃的截然不同。眉娜觉得,今晚的饮食一定和正餐里公爵吃的完全一样。
他们用毕晚餐,沙达说:
“今晚天气很温和,我们到花园里散散步再上楼,好吗?”
眉娜对他笑一笑,说:
“好主意。趁现在还不很黑去散步,就不会跌在花床上或掉到池子里。”
他们从边门走出城堡,踏在像绒毡般的草地上,慢慢地走着。
空气中散布着一股薄荷及草木的原始芳香。抬头仰望,祇见成群的白鸽掠过天空,飞向远处的森林,另外一些小鸟栖息在高耸的树枝上,准备度过漆黑长夜。
炙热的太阳逐渐沉落到地平线下,临行仍不忘把整个天空染成一片通红。
城堡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彷佛高耸入云。城堡底楼一两扇窗户稀稀疏疏地露出微弱灯火,更增添了神秘色彩。
沙达远远的跑到前头,留下眉娜独自徜徉于玫瑰园和水池间。水池里面有许多金鱼。她专心地站在池边,观赏发亮的鱼群遨游于莲花绿叶之间,十分逍遥自在。
眉娜看得入神,幻想自己成为金鱼群中的一份子,与世无争。
突然,身旁传来说话的声音:
“妳真像夜间女神,却比她们更引人遐思!”
她转过头来,看见公爵那位朋友。他逼近她,她一步步地往后退。
“沙达和我正准备走回城堡。”她很快地说。
随即四处张望,寻找沙达,却不见他的踪影。
“不要急嘛。”绅士说。
“先生,我还有事要做。”
“用不着那么匆忙,”他答道,“我们彼此尚未正式介绍过。我叫柯洛皮生,郡主柯洛皮生──妳呢?”
“温妮小姐……阁下已经知道,我是孩子们的家庭教师。”
他大笑。
“妳故意画分阶级,和我格格不入。妳那张诱人的嘴唇不应该发出这种严肃生硬的声音。曲线如此迷人的朱唇是接吻的专利品,而非用来斥责。”
“拜托阁下不要用这种态度说话,先谢了。”眉娜冷淡地说。
她径自迈步离去。他追上来,狂野地抓住她的手腕,说:
“我要尽情地和妳说话。我根本没想到在阴郁的格兰特堡会发现妳这么可爱、这么迷人的尤物!”
“放开我!”眉娜很严厉地斥责他。
“有条件的。”他答道。
她不吭声,他再说:
“让我告诉妳这个条件是什么──自下午见妳时,就有一亲芳泽的。只要让我亲一下,我就放妳走。”
“你休想得逞。”眉娜非常生气,“请你立刻放开。我不相信公爵会充许你做出这种行为。请放尊重点。”
“公爵比我先得逞吗?”柯洛皮生无耻地问。
眉娜十分愤怒,想挣月兑他的控制,但他却抓得更紧,又低低地狞笑着。
“美丽的尤物呀,我不愿让妳走。”他说,“我一向渴求大眼睛、红头发的女人。她们比那些苍白的同类更容易动情。”
话一说完,就残忍地用力把眉娜往自己胸前一拉。
她知道和他斗气力徒劳无功,但是,想到他无耻的企图,忽然全身抖颤,恐惧无比。
他正是自己小说中所描述的恶棍雷克那一类的人。但写归写,自己从没有亲身的体验。这会儿真正遭逢别人的侵犯,没想到竟是这等恐怖。
在小说中,她极尽能事地用各种尖刻的形容词来描述公爵,碰巧这种侵犯女人的举动也是他的行为之一。当时叙述这种下流举动时,她觉得恶心难忍,如今自己竟像待宰的羔羊一般无助。
她用力挣扎,柯洛皮生依然紧紧搂着她。她努力用手把他的头推向一边,却无多大帮助。她知道迟早会让他得逞的。
突然,心生一计!
有片刻的时间她不再挣扎,显出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使他认为她已经屈服,愉快地把嘴唇凑近她的双颊。
就在他放松攻击,准备自我陶醉之际,眉娜用尽全身的力量,把他往后使劲一推,挣月兑他的怀抱,掉头就跑。他原本背向水池,站在莲花池边缘的石块上。被她大力一推,只听见“碰”的一声,整个人掉落池中,溅起水花。
眉娜并没有停下来欣赏战果,自顾自拼命地往前跑,背后远远传来一连串咀咒声。
终于从水池边跑到草地上,仍然加速往回冲。就在快抵达城堡时,不小心和一人撞个满怀。因这个人站在暗处,她没有注意到。
这一撞,好像天旋地转,重心不稳,几个踉跄,差点跌倒,她急忙伸出双手,往四周乱抓,以平衡脚步。定睛一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公爵。
他伸手稳住她的身体。眉娜不断地喘气。公爵以他那一贯的揶揄口气说:
“温妮小姐,妳的脚步快了半拍,横冲直撞的技术还不到家。什么事使妳这么急躁?”
眉娜为方才发生的事,愤怒万分。
她从公爵的臂膀中闪出来,故意把话说得很轻松,事实上,却说得有气无力:
“您会发现您的……朋友……爵爷,在莲花池里玩……我希望他……淹死。”
话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城堡。
回到西厢的起座间里,她很渴望知道公爵的想法,但是又恼怒地告诉自己,不管他怎么想,一点都不重要。
即使她不是故意的,公爵仍然可以怪她激怒宾客而将她解雇。
她最担心的莫过于公爵说她主动诱惑柯洛皮生郡主,那才真是跳下黄河也洗不清。
她站在窗前,想集中自己散乱的思绪,和缓急促的呼吸,就在这时,沙达走进房里。
“您到那儿逛了?”他问,“我回到莲花池旁找您,结果看到公爵的朋友陷在水池里,嘴巴念念有词,不停地咀咒,满口下流的脏话!我从来没看过那种谩骂的丑态!”
“公爵有没有和他在一起?”眉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