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又走回孟黎莎身边,从她手中取下枪,然后平静沉稳地说:“回你房间去,孟黎莎,别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我不要你介入这事。”
“我……我……杀了他!”
那不是一句问话,而是一个事实!
“听我的话,孟黎莎,”公爵语气坚定,“照我的话去做,把我们两个房间相通的门关上,过一会我再来看你。”
说着他环绕着她。把她带到敞开的门边,轻轻把她推向门那边,孟黎莎只听到他关门声。
这一会儿她又站在那小小通道中了,几乎象在梦游似的,她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一进了房间,倚门而立,她不禁捂住了脸一一真是很难以思考,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为了救公爵,杀死了一个男人!
她感到自己的手指语紧了脸颊。
她救了他!当他又陷身于危险中时,她有预感,如此强烈、如此挥不去赶不走,她只知道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奔去示警。
要是她不这么做,要是他一再否认自己的直觉,那么此时此刻公爵必死无疑。
她还没来得及看到那闯入者手上拿着什么,也许是刀或枪,不过她想很可能是枪,就象她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却几乎能确定她杀死的是葛文斯·贝拉。
他被她杀死了吗?哦,真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不过有件事他知道得很清楚:如果公爵死了,她就象失掉了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孟黎莎站在那里,仍然捂着脸,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去救公爵了,因为——她爱上了他!
芭芭拉·卡特兰《爱神的箭》翩翩起舞扫robin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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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孟黎莎就在房里等着,她的情绪太激动了,几乎无法想到自己。
她也不披睡袍,虽然睡抱就搁在床边的椅子上,更没想到要把窗关上,她仍和平常一样睡前打开窗,可是夜晚的冷风正拂动着窗帘,吹来一股寒气,带来刺骨的寒意。
此时此刻,在等待之中却显得那么苦闷漫长!
他想或许有些事情被自己弄糟了——要是她没有杀葛文斯?要是她离开公爵后,他过去处理那躺在地上的葛文斯,而葛文斯仍然活着,又把他的枪对准了公爵?
两个房间中的墙壁那么厚,她不能确定有没有再听到什么枪声,而她自己发的那一枪似乎仍在耳际惊心动魄地响着。
她站在那里凝神谛听着,却再也听不到什么声响。
如果葛文斯射杀了公爵,也许公爵正躺在地上,鲜血从他身上汩汩流出,他很可能会因为乏人急救而死。
但是如果葛文斯的确遭她一枪毙命,公爵大概会去叫醒管家处理,也会想到要向郡警察总署报告事情发生的经过,一定会自己承担葛文斯的死,他会说在葛文斯以强盗宵小的姿态爬进房间时射杀了他。
孟黎莎知道得很清楚,这案件在郡中必定会引起满城风雨,议论纷纷。
人们一定会问:为什么葛文斯要在深更半夜由秘密通道进入公爵的房间,是不是他打算对他不利?
贝拉家族的人更不会愿意把他们族中的私人仇怨公之于世,尤其又牵涉到象公爵这么有地位的人,看来报纸也会大作文章了。
鲍爵一向对惹人注目、耸人听闻的事十分厌恶,就象所有贝拉家族一样,他对自己家族的荣誉颇为看重。
象以前齐瑞荷的父亲——罗德菲公爵——私奔一事,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而现在下一位公爵继承人企图谋杀现任公爵,结果反而被杀,就更难想象好事的人们会如何加油添醋了?
实在太可怕了!孟黎莎简直不敢再想下去,只有想到葛文斯毕竟难逃法律制裁才让她心里舒服些。
但是,他真的难逃法网吗。
她又再一次为突来的恐惧寒颤不已,深怕葛文斯又伤害了公爵。
她感到自己在发抖,更深深体会到自己爱着公爵,她从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爱一个人的。
“我爱他……我爱他!”她喃喃低语。
回顾以往岁月,他总是错感受到父母亲之间那种柔情蜜意,有时候甚至忘了她的存在。
当他们互相凝视时眼睛里都闪着动人的神采;父亲打猎回来,母亲跑到前门迎接的模样就象个年轻女孩;父亲和母亲谈话,更听得出他声音中所包含的一片深情……一切的一切都令她感到自己处在那爱情魔力与氛围之内。
她逐渐成长后,也会想到有一天自己结婚以后会蕴藉着同样的深情,也梦想着自己会堕入爱河,被一个男人爱惜。在想象中,父亲搀着她走在教堂的甬道上,一步一步迈向圣坛,地毯那一端的新郎眼中充满柔情,凝视着莲步姗姗的她。
然而,实际上的一切都和她盼望的完全不同——公爵和她匆促举行的婚礼,那么安静,而且父亲并没有搀着她走这一段最庄严的旅程,何况公爵说他们的婚姻是解决双方问题的最好方式,还说他们只是朋友,直到她爱上他为止。
她也想过,自己的确十分尊敬仰慕公爵,但要论及爱情,似乎仍迢遥不可及,他太冷峻了,仿佛离她很远而高高在上,在很多方面都是如此。
不过,他们在许多问题上展开了讨论和激辩时,彼此在心智上倒是激起了交会的光亮。
现在,她才深深体会到自己是那样盼望着公爵的爱,其实她已经爱上了他,只希望依偎在他怀抱中。
“我会感到安全、被保护和……被爱的快乐。”她想。
一度她也会想象如果他吻了她,不知又是何种感觉?她还记得在感谢他送给她那枚钻石戒指时,亲吻他脸颊所带来的奇异感受。
床边的蜡烛正泛着光晕,照亮四周,她不禁想到他就象一道光明射进了他内心深处,告诉她终有一天会寻到快乐。
然而,快乐只是一道幻影么?会匆匆地从她生命中消逝?她又害怕起来,不知会有什么事发生,怕葛文斯的死会带来很大的麻烦和羞辱。
要是葛文斯活着的话大概还不致太棘手,现在他死了也许反而带给公爵更多的困扰——要是法官因为葛文斯被杀,而以谋杀的罪名将公爵逮捕的话,怎么办呢?而且,法院中总有些人一向就喜欢运用权威,特别爱找贵族的麻烦,相信他们会给公爵定罪。
“我一定要告诉他们,是我杀的,”孟黎莎喃喃自语,“我一定会被控诉……但不是公爵……当时他还在睡觉。”
她也知道以他的荣誉感和责任心绝不会让她承担此事,除非她一再坚持。
“由我承担又有什么关系?”她自问,“只要不会给公爵带来什么羞辱,我就于愿已足。”
一定会有很多人说公爵十分乐于摆月兑那讨厌的继承人葛文斯,因为他总是要替他还债;还会有人认为公爵身边就放着枪一定有什么诡计。
他们或许还会讥诮着说:“他可真够幸运,在一片黑暗之中居然错把自己的继承人当作图谋不轨的宵小之徒!”
哦,千万不能让人们这样窃窃私议,她一定要承担过来,要忠于事实,不能让公爵蒙羞!
她赤着脚在房内地毯上踱来踱去,为什么他还不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想到不该不听他的话再到他房间去,但要这么继续等下去却愈来愈令人难以忍受。
她再度凝神听听有没有什么动静?除了在窗外呼啸的风声和偶而烟囱里的一点声响以外,什么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