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爵搀着她,两眼一直没有离开她,他似乎从没这样深深地凝视过她,然后两个人由大厅走向走廊,等到听不见仆人的嘈杂声后,孟黎莎开口:“你……你真的确定……不会……改变……主意了吗?”
“我十分确定,”公爵回答,声调低沉,“别害怕,孟黎莎,我知道我们这么做很好,而且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最好不过了。”
孟黎莎的手指抓紧他的手臂。
“如果我……犯了什么错……你不会生气?”
“我会好好照顾你,你不会犯什么大错的,”他回答,“就算有什么措,我保证不生气。”
“你……忘了……我还是很……怕你吗?”
“但愿我能让你相信你根本不用怕我。”公爵回答。
停了一会儿,他笑着说:“再说,我应该怕你才对!你到这里来了以后,总是照你的原则去做!”
“那只是为了齐瑞荷。”孟黎莎接口。
“还有,你执意不嫁给父亲为你选择的结婚对象。”
“那倒是……真的。”她同意.公爵突然站定,他们已经十分接近礼拜堂了。
“如果你真的想打退堂鼓,现在还有时间,”孟黎莎从没听公爵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要是你认为嫁给我真的让你讨厌,我们就不举行仪式了,我向你担保一定会为你选蚌安全的地方,不让丹恩找到你。”
孟黎莎望着他,眼光在他脸上搜寻着。
“你……喜欢……那样吗?”她问。
“我是为你着想,孟黎莎,”公爵回答:“我要娶你,让我把话说清楚好了,我要娶你为妻。”
空气仿佛静止了,他感到孟黎莎微微颤抖着,但耳边却传来她十分沉稳的声音:“那么,阁下,我也非常……愿意……嫁给你!”
第七章
孟黎莎打开礼拜堂的门,向里面望去。
齐瑞荷举行婚礼时花团锦簇的摆饰都撤去了,祭坛只有一只大花瓶,拥着的百合散发出阵阵幽香。
她慢慢走上通道,就在公爵常坐的雕花座前跪了下来。
望着美丽肃穆的祭坛,不禁想起自己那安静的婚礼,她开始祈祷。
“感谢……上帝,”她说,“把我从丹恩·史诺比的手中解救出来,让我嫁给公爵……请帮助我带给他快乐……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但我要他忘却以往的痛苦,再度快乐起来……就象我卧室中那幅画像一样……请帮助他……还有我。”
那是发自她内心深处的祈祷,当她跪着的时候,不禁想起前晚与公爵的对话……
他们在一块儿进餐,公爵跟她谈着话,看上去比以往要显得愉快、有活力多了。
她可以感觉得到:每天有她陪在身边,公爵不再冷傲,而且有很多两个人同样感兴趣的话题让他们开怀。
用完餐后回到客厅,公爵又坐在他经常坐的位置上,孟黎莎不象以往一般坐在他对面,却在炉边地毯上坐了下来,一身绿色长裙蓬蓬地摊开,就象碧波荡漾。
天侯虽然已至五月,太阳下山后却仍然有点清冷,壁炉内的火光熊熊燃烧着。
孟黎莎望着燃烧的火焰已经好一阵了,接着象是不经意地问了出来:“你……愿不愿意谈谈……当年为什么没有和宝兰结婚?”
说着她又感到自己未免太过好奇了,公爵会不高兴的。
“谁告诉你这件事的?”公爵沉吟了一会儿才问。
“米杜夫人第一次带我参观房间时,告诉我你……订过婚,”孟黎莎回答,“我常常注意看我房里你的画像,总觉得你那时看起来十分愉快,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你?”
她知道公爵这时有点紧张,又说:“请原谅我……我不该这么问你的……我实在没有权力这么问的。”
“以我妻子的身份,”公爵缓缓地说,“你的确有权问我,我愿意告诉你,孟黎莎,这也是我第一次向别人谈起这件事。”
孟黎莎惊讶地望着他,想到不知他会说些什么,又是自己打开了这个话题,不知是否会使他有受伤害的感觉,脸上不禁泛起红晕。
“我刚满二十一岁没多久就遇到了宝兰,”他说,“她的美貌人人称赞,而且和我同年。”
“他那么漂亮吗?”孟黎莎低声问。
“确实非常漂亮,”公爵回答,“这点不需要我再说,而且认为她漂亮的也绝不只我一个人,差不多贵族中一半以上合格的单身汉都向她求过婚,但她的父亲一向对她十分溺爱,让她率性行事,自然那些求婚者都被拒绝了。”
孟黎莎的眼睛望着公爵,他又继续说:“我也和太多数朋友一样,拜倒在宝兰的石榴裙下,当我向她诉说着仰慕崇拜的话语时,完全没有一点儿夸张的意思,对我来说她就成了美的化身,不只是她的脸,还有她的性情也十分引人,她总是那么愉快机智,能够妙语如珠地使整个宴会充满情趣,每个人都在她的魅力笼罩之下。总之,她实在既柔媚又有女人味,那迷人的气质真是难以形容。”
孟黎莎凝神侧听,几乎屏住呼吸,不知道为什么,听公爵用这样的口气生动地刻画另一个女人,似乎使她有一种难言的痛苦。
“宝兰接受了我的求婚,”他继续说,“这么一个漂亮迷人的、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女孩居然选择了我,真让我难以置信,我的头顶仿佛有云彩飞扬,走起路来飘飘然的,觉得自己真是个最幸运的男人,她无形中赋予了我无比的男性气概。”
顿了半晌,公爵又冷冷地用自嘲式地说:“那时候我真是太年轻、太容易受到伤害,也实在是太傻了!”
孟黎莎惊奇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宝兰的家在离伦敦大约二十里外的乡间,她父亲身为候爵,拥有大批产业,还有一幢融合了好几世纪以来建筑之美的爵邸,看上去真够漂亮!”
“在婚前一个礼拜照预定计划我该去侯爵家筹备了,很意外地我可以比预定计划早一天离开军团,就先去伦敦买了件特别礼物给宝兰作订婚纪念,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鲍爵停了一会儿,似乎在回顾那遥远如云烟的岁月。
“不知道是什么人说过,年轻人最富浪漫色彩,譬如西班牙的男子会在窗外唱情歌给他仰慕的女子听,希望打动芳心;威尼斯人会鼓起勇气爬到阳台上一亲爱人的芳泽;匈牙利人会不辞千里,赠送爱的礼物。”
“这些都点燃了我丰富的想象力,我决定不只是要让宝兰知道我有多爱她,更要让她觉得我也很浪漫。”
“带上了象征我无限情意的订婚礼物,还有一束采自山谷的百合花,那是她最爱的花朵,我从伦敦跨马直奔而来,到侯爵爵邪的时候大约是晚上十一点。”
“我知道宝兰一定还没睡觉,她常跟我说临睡时她爱看看书;有时候我也写写诗,还为了配合她的习惯,写了些抒情诗给她,希望她在睡前欣赏。”
“我把马系在灌木丛中,走过草地,对这附近的每一寸土地我都非常熟悉,接近爵邸时我看得到宝兰的房中还有灯光,我想她一定正在想我,就象我想她一样。”
“她常常告诉我她有多爱我,否则她怎会嫁给我呢?虽然我父亲的名衔、身份十分尊贵,但还是有许多同样显赫的求婚者。”
“我到了屋子外边,顺着一株紫藤向上爬,很容易就爬到宝兰房前的阳台上,我跨进栏杆,看到她房内点着一盏灯。”
“进入她卧房的两扇门都是敞开的,她床边天花板上的吊灯正亮着,我静悄悄地向窗户走近,就在快到房间时听到什么声响,我立刻停了下来。”